“李公当真是国家肱骨之臣,能在边关立功,能在朝中平叛,所谓出将入相,也不过如此了。”
那名紫袍老者站在李敬玄身前,由衷的恭维道,李敬玄听的心里舒坦,当即互相吹捧了几句。
两人坐在庭院最中央的亭子里,在他们周围,满是静坐在地上的东宫甲士,一道道冰冷愤怒的目光刺在他们身上,两人视若无睹,自顾自地谈笑风生。
“听说这里是故太子最喜欢的地方。。。。。。”
李敬玄轻叩面前的石桌,笑道:“观花,看月,听风。。。。。。赏雪,一年四季沧桑,尽付亭中的一杯浊酒,故太子虽说斯人已去,可这份风雅,仍然叫人怀念。”
“故太子确实是可惜,而当今这位,就算不是太差,可也好不过故太子殿下。。。。。。太蠢。”
紫袍老者看了一眼周围,玩味道:“可不过才几年,别说是这东宫,就连故太子的女人,都被赏赐给了一个低贱的武夫,这世上哪有不散的人情?”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这才是常态。
至于说人情,甚至比那云烟般的富贵还要飘渺难寻。
仿佛是因为这话触动了什么,李敬玄脸上的神情顿了顿,闪过一丝恍惚。
自己和陛下当年。。。。。。也是有一份情面在的吧。
他沉默片刻,缓缓道:“人情冷暖,快的话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慢的时候,兴许也能有个几十年。”
“这天下人谁不贪恋富贵美色?”
紫袍老者淡淡道:“有这些东西放在面前,别说是几十年,三代世交都能反目成仇,多年深仇大恨都能轻易放下。。。。。。谁会逞一时之快?”
李敬玄微微颔首,他最后选在天后这边下注,也是有他的考虑。
自己已经老了,没了陛下的情分,这时候再想去东宫烧冷灶更是来不及。
所以,为了自己的余生和家族富贵,只能去投靠那个女人。
李敬玄如今不过是勉强有些晚节不保,但在这之前,他在朝中屹立数十年不倒,手中的势力人脉足以让天后的权势也跟着水涨船高。
相比之下,一个从边关回来的匹夫,其价值怎么可能比得上自己?
可是想到刚才的几句话,他忽然没了继续交谈的兴趣,只是淡然道:“劳烦你今夜陪我在这儿静坐一夜,守着这些匹夫,直到月去日出,便天下无事,一切。。。。。。太平。”
“可是太子毕竟不知道去哪儿了。”
紫袍老者看了他一眼,试探道:
“这东宫不会再出现什么变故吧?”
“自然不会。”
李敬玄不以为然道:
“天后娘娘已经将今夜的事情全部告诉了老夫,东宫是一路叛军,北门是一路叛军,两路皆在天后掌握之中,就算是太子有当年太宗之勇,但。。。。。。他身边可没个天策府替他出生入死啊。”
“是极是极。”
紫袍老者正要说什么,脸色却忽然一变。
李敬玄背对着走廊尽头,而紫袍老者的目光则是落在走廊尽头,在那里,原本的黑暗处忽然亮起一团团火光,同时还有大量的喧哗声传出,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人即将冲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