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抬头,眼神木愣愣的。
裴有瓦又伸手往前一递:“听爹的。”
眼睫颤了颤,长夏依旧没说话,但伸手接了。
风领尚有余温,大又厚实,他囫囵展开,将自己脑袋蒙住,又往脖子上绕了一圈,低头缩起来。
冷风总算不顺着后领子往里钻了。
裴有瓦见他围的乱七八糟,但好歹脑袋耳朵和脖子都护住了,他自己将衣领子立了立,缩缩脖子,离了板车两步,跟着往前跑。
他帽子对长夏来说有些大,再者他跑了这一阵,身上刚出了一些热意,冒然在冷风中摘帽,容易出事,只能先将风领分给长夏。
·
天阴沉,
雪粒洋洋洒洒,
地上树上渐渐落了一层浅白。
刚到酉时,天就暗了。
看见前面有个茶水摊,赵连兴放慢了脚程,从这个茶水摊过去,再走两里地,往东边一拐,就有个不大的村子。
再往前的话,红庐镇离得尚远,还得一个多时辰,今晚是过不去了。
他没在茶水摊停歇,朝后头招呼:“抓紧些,前头有个村落,就在那里落脚,也就两三里地。”
紧赶了大半天路的众人闻言,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长夏依旧坐在车上,他人小,根本追不上大人的脚步。
前两天还好,只要进了村子,他就能下来走走,今天只有晌午吃饭的时候才下车。
小小村庄不过二十来户人家,又有树木掩映。
拐进来后,赵连兴也没吆喝,边走边观望,最后在院落最大的一个庄户门前停下。
他和赵连旺进去同主人商谈,其余人都在外面等待。
长夏抬头,伸手接住了几片雪花。
眼瞅着雪大了,北风吹得也紧,人人都翘首以盼。
农户主人出来看了看,他识字,赵连兴的竹牌看过,也问了籍贯那边的一些地缘风俗,都对得上。
见这一群灰扑扑的庄稼汉子,瞧着面目也都实诚,他家场院大,这些车马倒也放得下。
只是住一晚而已,借用他家灶台使一下,人家自己有大锅,碗筷干粮也都有。
既然能拿些铜板,他便点了头,将门大开,招呼众人都进来。
天暗,长夏原本缩在车板里,跳下来后,农户主人才看见竟有个孩子,暗暗皱了皱眉。
他是个壮年汉子,家里男丁也多,兄弟三人还没分家,甚有胆量,转头直问道:“这孩子……”
哪有远道从梅朱府来,一路走街串巷,还带着个稚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