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人见新郎官出来,便是一阵笑嚷。
长夏抿了抿唇,炙热的呼吸似乎还残留在脸颊上,他耳朵微红。
宾客在吃酒,裴曜估计一时半会儿进不来。
这让他稍稍缓过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些许,这才打量屋里的布置。
喜烛、喜被自不用说,红彤彤十分喜庆。
他的东西已经搬过来了,无论衣裳鞋子,还是平时盖的被褥,都装在箱笼里,木箱叠放在炕尾。
从此就要住在东厢房了。
长夏神色微怔,出神望着燃烧的烛火。
从昨天摆酒,到今日满院亲客,热闹到让他有些恍惚。
幼时的记忆已经褪色了,只是偶尔间,他会想起一点模糊不清的事情。
小桃成亲时,他看见琴婶子嫁女的高兴、不舍。
他那时忍不住想,如果还在娘身边,她是不是也会这样?
可那里,不是他的家。
阿爹给他摆酒,阿奶去镇上见别人穿长靴好看,回来就从箱底翻出钱袋,给裴曜、给他,一人买了一双顶合脚顶漂亮的。
爹没让他饿过肚子受过冻,小时候外
头的狗凶他,阿爷都要拿根竹竿去打狗。
长夏双手掩面,泪水打湿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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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哄灌酒的人不少,裴曜喝了一碗又一碗。
初时还笑容满面精神奕奕,后来就迷蒙着眼,脸也热了红了。
这时酒席已经吃得差不多,裴家亲戚见陈知使眼色,连忙劝年轻人不要再喝了。
天色已晚。
裴家早交代过,没有闹洞房这一出,即使有人嚷,也被其他人劝着离开。
杨丰年、裴荣一直跟着裴曜,往裴曜碗里倒酒。
其他人都散了,陈知笑眯眯送他俩出门,又让改天再过来玩。
原来他俩拎着的酒坛子,都是掺了水的,陈知特地交代他俩,千万别让别人倒。
裴曜第一口尝出兑水酒后,就明白怎么回事。
他根本没喝醉,不过脸上热意倒是真的,天本来就不冷,心热身热,不免有点上头。
院子里只剩帮忙的妇人夫郎收拾残羹剩饭。
觉得热,裴曜坐在椅子上歇一阵,吹了一会儿风,等灶房拾掇完了,他跟着家里人又送这些婶子阿叔出门。
亲戚好友都走了,院里一下子变得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