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方才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进耳朵里,一面恐慌一面迷茫——为什么俞明玉会醒不过来?难道真是因为那尊菩萨像吗?
他仔细回忆搬进小楼后发生的种种,比格常挂在嘴边的、在别墅里闻到的奇怪味道,半夜看见的奇怪烟雾,莫名发疯的女人,以及将他引去湖边的鬼影。
所有的线索在脑海里自连成线,隐隐指向一个不可揣测的方向。
易老头儿说菩萨像能让人与过去的事物联结,俞明玉是通过它和从前某样东西产生联系了么?
所以他才要在客厅中央放那么一张桌子,监视的不是别人,而是这个过去的东西?
此刻蹿进肺里的只有刺鼻的消毒水味儿,再没有那股能让人心驰神往的香。。。。。。谢安存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抖着身体慢慢靠近尽头的病房,终于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俞明玉紧闭着眼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没了温柔的笑与怒,这人当真成了天上的杳霭流玉,云过了无痕,好像轻轻用手一拂便马上要散去了。
再见到他时,谢安存反而哭不出来了,只是呆呆地、怔怔地挪过去,挪到俞明玉面前,低下头仔细去听他的心跳。
咚、咚、咚,对方的心跳像是从谢安存自己的胸腔里传出,仿佛透明的丝线将两人包绕起来,缝进同一张网膜里,再也无法分离。
“明玉。”
“明玉。”
“叔叔……”
谢安存直起身,将床上的男人笼罩进自己的阴影里,半晌,伸过手勾了勾他的指尖。
当天下午谢安存就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顺便给易延留了两条短信。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通过定位找到自己的,但谢安存还是很感谢他。
毕竟魍魉山的位置这么偏僻,平日里根本不会有普通人踏足,如果不是易延找到这里的话,他和比格身上早就已经长出野草来了。
俞青涯下落不明,唯一能直撑住俞家的俞明玉也昏迷不醒,俞道殷一夜之间像老了二十岁。
漾园里平日活在纸醉金迷的富贵人儿就像那湖里养着的锦鲤,一块石子投下来便作鸟兽散,终日惶惶不安,连吵闹的声音都没有了。
阿姨不在家,不知道去了哪里,谢安存支走比格,让它去房间里收拾东西,自己在一楼乱晃。
现在看来,即使在阳光天下,小楼也始终笼罩在一层湿凉的阴气之中。
以往谢安存总是把目光放在俞明玉身上,忽略了很多怪异之处,现在越细想越觉得汗毛倒竖。
自澄心湖那次作祟后,奇怪的鬼影就再也没出现过,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现在也是如此。
谢安存心中沉郁,转而将注意力转移到神像上。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神像依附在陈婧宁的遗像后,微阖着一对禅眼,慈眉善目。
谢安存轻轻一推便“喀”一声倒在木桌子上,根本没什么威胁性。
既然就是尊不知道打哪儿来的野神,碎了也有利无害。如果真是你困住了俞明玉,那就把他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