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雪落
在陆鹤南一板一眼叫她名字的瞬间,梁眷就不自觉地挺直脊背,手指也紧张的蜷缩在裤缝边上。
疑问过后漫长的沉默,像是在对梁眷进行一场无声的审视。
陆鹤南的逻辑强大到无懈可击,每字每句都斟酌用词,一环紧套一环,让梁眷抓不住丝毫漏洞,简直辩无可辩。
自以为坚不可摧的意志力,早已在心上人的春风化雨间,无声无息地被蚕食殆尽。
自愿妥协,似乎是梁眷当下唯一的宿命。
梁眷已有点头退让的态势,可陆鹤南仍不依不饶地与她讲道理,低沉的语气冷漠到近乎无情。
没说清的道理要在此刻讲明,没解决的问题也要在此刻化解。从今以后,他与梁眷之间,只能有一路坦途这种结局。
陆鹤南抬手拨开梁眷额前的碎发,微低下头,继续循循善诱:“你不想我干涉你的事情,干涉你的人生,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人生或多或少,也与我有关呢?”
“就算这样,面对你的困境,我也要置之不理吗?”
陆鹤南不给梁眷留下丝毫喘息的机会,径直逼问,“梁眷,你告诉我,是这个道理吗?”
他说,她的人生与他有关。
梁眷呆滞住,连眼睛都不敢眨。这场与她而言不过一场少时情动的恋爱,在他那里,早已是人生的高度。
各式各样的爱情故事里,究竟哪种结局配与人生相关?这个问题的答案只在梁眷的心里掠过一瞬,再往下,她不敢想。
清丽的面庞在几行泪痕的衬托下更显羸弱,酥麻感在四肢百骸内随血液流动。身体不受控的异样,让梁眷连抬头与之对视的力气都没有。
她垂着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能被人一眼看穿的心绪,声音也轻到仿佛要融进风里:“我只是,不想亏欠你。”
爱不该染上世俗利益,一旦沾染,就是无法等量偿还的亏欠。她不要这份爱有一丝一毫的瑕疵,也不要这份爱有被质疑的可能性,哪怕是短暂的一时片刻。
“没有亏欠。”
陆鹤南否定得毫不迟疑。
他上前一步,握住梁眷的下巴,手指轻抬,逼她与自己对视。伴随着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温柔缱绻的字眼,毫无阻碍地落在梁眷心尖柔软处,宛若凌迟。
“怎么会是亏欠?”
陆鹤南叹息着反问,而后勾起唇,笑容苍白又无力,“有的只是我的力所能及和心甘情愿。”
力所能及,心甘情愿。
好绝妙的形容词。
梁眷竭力睁大眼睛,遏制住流泪的冲动,也遏制住此刻想扑进陆鹤南怀里的欲望。
“所以,我求你,别拒绝我。”
陆鹤南俯下身,刚刚强撑着的所有好似局外人的理智与淡漠,也在此刻尽数崩塌覆灭。
只有陆鹤南自己知道,他远没有外表看上去那般气定神闲。即使话已经说得如此明白易懂,他也怕,怕梁眷仍固执地要将他推开。
到那时他该怎么办?被狠心丢下的人,在满目疮痍的爱里又该如何自处?
他爱梁眷的清高与自尊,可有时也恨极那不懂变通的清高与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