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枕道,“包赌包娼是暗,采生折割更是暗。”
狄飞惊站了起来,也走到了窗前,“明暗善恶皆由人定,狄某不在意。”
“你在意的,是什么?”
“我在意的很简单,苏公子雄才大略,或许不会明白。”
苏梦枕又道,“你不说,又怎知我不明白。”
狄飞惊淡然一笑,目光投向街心,“不过是一轮挂在天边的月亮罢了。”
就算那月亮,如今已不再无瑕。
苏梦枕眉头不由一挑。
他方才一直看着他,亦知他此话不曾有假。
还未等他细细思忖狄飞惊口中所言,街道远处,除了黄绿之外,忽而多出了两抹颜色。
一火红,一烟紫。
黄昏已暮,细雨骤停。
苏梦枕的眉心却渐渐皱起。
苏镜音回到汴京城后,其实并不如先前出远门时那样自在,她只想安安分分待在楼子里,一点都不想出门放风。
可是跟着风雨楼一行人回到汴京的温柔,却不是个安分的主。
当初在黄鹤楼时,王小石与白愁飞也算自发为寻苏镜音出了力,苏梦枕眼力极好,在那所民宅中,他看出了王小石的师承,自然也认出了他手中裹在布帛内的挽留剑。
白愁飞的心思较深,王小石的眼神干净、正直,二人的武功都是一流,苏梦枕惜才,抱着苏镜音临走之前,出言询问,本欲将二人都收入金风细雨楼中,但王小石看了看苏楼主的妹妹,内心挣扎了一番,却还是拒了。
他师出名门,身手不凡,自有一番打算,并不想一出江湖就投入他人麾下,他更想要的是,像陆小凤沈浪那样,靠着一身绝学独身闯荡,用自己的名字打出名声来。
虽说他的名字有点草率。
而对于苏梦枕的招揽,白愁飞是有过犹豫的,但王小石拒了后,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也跟着婉言拒绝了。
汴京城是江湖的漩涡中心,却也是派系争斗最为激烈的地方。
王小石与白愁飞身怀绝技是不错,或许日子久了确会成为鼎鼎有名的侠客,但刚入汴京城的二人,却得从头开始。
两人身上银钱不多,于是便在市集上支了个摊子写字卖画。
温柔当时在客栈中,与王白二人也算不打不相识,两方算是一前一后踏入汴京城,苏梦枕知她就是来混日子的,也不安排什么要紧事务给她,她平常便闲得很,这几日里,要么跑去市集上找王白二人,要么就是跑去找苏镜音唠嗑聊天。
温大小姐性情热烈张扬,同时也很自来熟。
她自觉一路跟着风雨楼一行人入京,与苏镜音也算有了几分交情。
如果说点头之交也算交情的话。
毕竟回京一路上,受了伤不能自由活动的苏镜音,大多时候都像个挂件似的,被苏梦枕带在身边。
而温柔自那天夜里过后,就有些害怕这个清冷孤傲的大师兄,来到风雨楼的这些日子里,每回找苏镜音,都是趁着苏梦枕事务繁忙不在的时候。
譬如今日。
她眼见着苏梦枕带人出了楼,觉得苏镜音这些天日日待在玉塔上,实在憋闷,就跑去撺掇苏镜音外出放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