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你这样的人?”他冷声问,某种怒其不争的质询。
少薇在桌下踢了他一下。
尚清若无其事地笑笑:“本来就是。”
她看着对面的两人:“不像你们,你看你,拍组照片有这么大响动,你呢,工资肯定很高吧?听说现在计算机出来的工作可好找了,闭着眼一年都有二三十。”
两人都没跟她说梁阅一年总包七十,他最近还在接触一个新offer,顺利的话,公司上市后就能实现财务自由。
吃完饭,少薇提出送尚清回家,并上她家坐坐。口说无凭,她太想亲眼看看尚清现在的生活是否如她自己说的那么自在。
到了一所老小区的单元楼下,尚清没请他们上去:“我跟人合租呢,约好了谁也不带人回家的。”
少薇将她一双手攥得很紧,目光里也浸透了不安全感:“尚清姐,
你答应我,不会明天就又消失得干干净净。”
“不会。”尚清宽慰她地笑,“刚饭桌上都说了,你有那么厉害的朋友,那么先进的技术,我插翅难飞不是?”
这是少薇今天第二次提及陈宁霄,也是她第二次想起他。
“嗯。”她略怔了一怔,点头,“那你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找你。”
“别每天来找我,”尚清很快地接了一句,解释:“都要工作的。”
“哦……”少薇既觉得她提醒得对,又觉得不对,但也说不出不对之处。
尚清在他们的目送中上楼,老式的楼道,水泥的台阶,昏黄感应灯随着她的脚步盏盏亮起。她没有回头,到了五楼后,出了长长一口气,流了长长一行泪。防盗门打开,客厅一道简易塑料帘印入眼帘,帘后是一张铁艺上下铺,学生楼里的式样,下铺是床,上铺堆杂物,这就是她的“家”。
奇怪,明明找到了人,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却没有到来,像一场雨略停,阴云没散。
“之后什么打算?”梁阅在送少薇回家路上问。
“赚钱。”少薇不假思索地说,“我要让尚清姐至少过得比现在好。而且……我想搬过来跟她住一起。她上班在这儿方便,我反正还没工作。”
“你现在住的这片也确实有点偏。”梁阅将车停好,“我陪你上楼。”
“尚清姐还有点生分,我会努力的,她以前精神气那么旺的一个人……”少薇一边思考一边呢喃。
电梯门开,梁阅伴她身侧,说:“我给你十万,你找一个好一点的房子,让她跟你住,然后问问她有没有重新开店的打算。”
少薇略感意外:“梁阅,你知道我不会收你钱。”
“是给尚清的,但她不会接受,所以只能你出面。”梁阅睨她,“等你赚到钱,猴年马月了?”
少薇窘了一下:“我马上签约接活儿……”
夜深,两人聊天声自然地控制在某段低频,听着低沉、舒适,且有种难以描述的亲密。
楼道尽头有一道修长背影,指尖闪烁着红星,烟草味透过窗户散出去,但被回流的风吹了些回来。听到对话声,这道身影僵了一僵,没有回头。
梁阅瞥了一眼,没在意。少薇也没注意,以为是什么邻居。
商住两用公寓就是有这个毛病,楼里开了颇多美容美甲和理发工作室,总有陌生访客。
“马上有活儿了?”梁阅顺着话题问。
“嗯,接了个品牌的秀场直击,是朋友介绍,过两天就去平市筹备了,《Moda》的企划也定下来了。”少薇徐徐吐了一口气,真情实感地笑:“梁阅,说真的,我觉得找回你和尚清姐后,一切都越来越好了,以后一定会更好的。”
听了她这么可爱的表达,梁阅注视她数秒,也笑,声音和目光都更温沉了几分:“这么说,当年在北京我不该拒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