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赵捕头,偷袭不成,立刻变招,左腿蹲在地上为轴,右腿奋力横扫,毛绒绒的大腿,如同铁棍般直奔少年人的脚踝骨。
这下如果被他扫中了,少年人非残废了不可。颜青夏被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捡起甲板上的碎酒壶片,朝着赵捕头的脑袋就砸。再看李无病,怎么可能站在原地任对手施为?一纵身腾空而起,避开扫向自己的大腿,随即,单手抓住船舵,身体在半空中由纵转横,就还了一记凌空连环踹。
“砰砰!”声音如同擂鼓,那赵捕头竖起胳膊,遮挡李无病的凌空踹来的双脚,被踹得连连后退。颜青夏砸过来前两片碎酒壶没击中目标,第三片又悄无声息飞至,贴着赵捕头的眉梢,在此人额头侧面开出了一条半寸长的血槽。
血,立刻沿着伤口边缘淌了下来。那赵捕头在罗江县城,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平时哪里吃过这种亏?当即气得暴跳如雷,转过身,不顾一切扑向颜青夏。李无病双腿落地,纵身扑上,手臂如同一只巨大的蟹鳌,死死钳住了赵捕头的腰。
“轰!”二人同时倒下,砸得甲板上下跳动。李无病终究是海上讨生活的人,动作丝毫不受船身起伏的影响,一个巨蟒翻身,就将赵捕头骑在了胯下,紧跟着,抡起秤砣大的拳头,狠狠砸向赵捕头的鼻梁。
刹那间,如同开了一间调料铺,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一起涌入赵捕头的脑海。此人的视线,也被狂涌出来的眼泪,遮挡得一片模糊。没等他想清楚该如何应对,李无病的攻击又至,化拳为掌,从侧后方结结实实砍中了他的脖颈。
“嗯!”赵捕头嘴里发出一声闷哼,两眼翻白,瞬间放弃了抵抗。唯恐他又是装死,李无病弯下腰,朝着他的太阳穴处,又狠狠补了两拳,才松开了他,重新站直了身体,手扶着桅杆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气。
刚才的激战,虽然总共才用了十几个弹指功夫,然而,对交战双方体力消耗,却大得惊人。此刻战斗结束,大颗大颗的汗珠,一股脑从少年的毛孔里钻了出来,被日晷一照,如同金珠般,在古铜色的躯干上闪动。
若是在福州,南京这等城市,看到少年人棱角分明胸口和腹肌,还有那古铜色的皮肤,四下里,肯定窃笑声一片。这年头,大明的公子哥之间,可不流行什么铁打的身板儿,古铜色皮肤。反而,唇红齿白,面如傅粉才是主流。一些赫赫有名的才子,甚至会用香粉把面孔擦得如墙皮一般,再穿上大红大绿绣着花的衣服,以彰显自己如何风流倜傥,满腹经纶。
像李无病这般的身材和肤色,哪怕面孔生得再好看,也肯定是个乡巴佬!
然而,在少女颜青夏眼里,此时此刻的七哥,却如雕塑般的魁梧伟岸,美得惊心动魄。刹那间,她竟然忘记了害羞和恐惧,目光如同化作上千条触手,将少年的从头到脚,上上下下给“摸”了一个遍。
“咳咳……”被少女热辣辣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李无病松开桅杆,快步走回船尾,捡起原本属于赵捕头的衣服,快速套在了自己身上。
颜青夏这才想起来男女有别,面孔红得如同滴了血,尖叫一声,一头扎进了船舱。
太阳彻底升到了头顶,江面上波光粼粼。
两只水鸟欢快地拍打翅膀,绕着着桅杆翩翩起舞。一雄一雌,叫声婉转悠扬,宛若俚歌轻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