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帮她拿书,指着林知了手边第一行,林知了看过去:“我们先学四个字,这四个字叫,王戎简要。”
“王戎简要。”小鸽子不理解,“什么意思啊?阿姐,讲的什么呀?”
林知了张张口,发现底下四个字是“裴楷清通”,再底下是“孔明卧龙,吕望非熊”。诸葛亮和姜子牙她知道,王戎和裴楷又是何人?她知道王羲之,听说过裴寂。林知了又往下看——杨震关西,丁宽易东。谢安高洁,王导公忠。王导和谢安她知道,旧时王谢堂前燕吗。可杨振和丁宽又是何人啊。
林知了头疼,薛理究竟是死是活啊。死了她找个有钱有才的嫁了,这一家子爱怎么过怎么过。没死就早点滚回来。
林知了不想骗小孩子,可说出来真丢人,亏她前世还是大学生:“字都认识,可是不知道他们谁谁谁。”
“啊?”小孩显然没有想到谁都不怕的阿姐会被他的书难倒,“阿姐在哪里拿的书?”
林知了指着身后一角。小鸽子震惊:“姐夫说这是我的书呀。”
“相公懂得多,他读了十几年书,阿姐只读过几年书,不如他懂得多。”
听闻此话小孩发愁:“姐夫什么时候回来呀?”
“阿姐也不晓得。”林知了想起什么,抱起弟弟拿着书去堂屋,“瑞弟——”
薛二婶从另一侧卧室出来:“瑞儿还没起,找他什么事?”
“没——”林知了朝外看去,日头高升,此刻至少辰时,“他还在睡?夫子没说过一天之计在于晨?薛瑞,出来!”拿书抱孩子腾不出手来,她朝门上踹一脚。
薛二婶吓一跳:“你干什么?林知了,我提醒你,别太过!”
薛母放下背篓走过来,“又出什么事了?”
薛二婶顿时找到主心骨,一手拉着薛母一手指着林知了:“大嫂,可得管管她,她连瑞儿睡觉都管。凭什么?我们一家又不欠她的!”
薛母朝外看看,阳光普照,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这个时辰了还没起吗?薛母忍不住说道:“瑞儿昨晚是不是熬夜看书了?”
林知了:“白天不看晚上看,看鬼故事?”
“他想看什么看什么!”薛二婶见薛母没有一味地偏袒林知了愈发有了底气。
小鸽子吓得往林知了怀里钻。林知了轻轻拍拍弟弟,细声安慰:“不怕,不怕啊。”看向二婶,“您是不是没睡醒?我和小鸽子每日给婆婆五十文,你们一家三口给五十,谁欠谁的?二婶,自今日起每日给婆婆八十文,我绝无二话!还要占我便宜,就别怪我指手画脚!”
一日多三十,一个月就是九百,一年就是十多贯?薛二婶张口结舌,“给就给”三个字到嘴边慌忙咽回去,怀疑林知了一早搅事就是为了叫她多出钱。
林知了见状问道:“现在可以管了?”又朝门上踹一脚,“薛瑞,现在不出来以后也别出来。”发现小姑子过来,“鱼儿,去把我房门上的锁拿——”房门打开,林知了皮笑肉不笑:“薛公子起了?”
薛瑞嗫嚅道:“我,我在穿衣。”
穿衣不知道回一句?林知了信他才有鬼。本想叫他给小鸽子讲讲那本《蒙求》,看他这没出息的软样,担心他把小鸽子教的跟他一个德行。
小鸽子才五岁,再等一年也等得起。
薛理身为新科探花,不明不白地蹲大狱,莫说坊间百姓起疑,百官也会因此不安。百官倘若不敢提废太子,定会推出薛理揣测圣意。到那时是斩是流放都会有个定论。林知了估计不会太久。
林知了对薛瑞说一句“起了就去隔壁看书!”转过身看向薛二婶,“能不能去?”
薛二婶不敢反驳。
林知了抱着小鸽子出来,看到往院里码木柴的二哥,想起他也上过几年学,“去问问二哥。”
薛二哥对小孩很和气,小鸽子不怕他,从林知了身上下来抱着书晃晃悠悠跑过去,奶里奶气地喊:“二哥,二哥,等等我啊,王戎简要,你会吗?”
薛二哥点点头放慢脚步,边走边解释。小鸽子听他说完就把书递过去,来来回回,不知不觉一大一小学了一大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