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璧然。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顾凛川攥得很用力,不容反抗,但语气却温柔。
他已经看破了。
谎称误拨电话被道破,比直接坦白在低落时思念他更让人难堪。
下一个问题呢,他会问他为什么要在车祸时打出那通电话,那这次他又要编出一个什么理由?
他总不能告诉顾凛川,我以为你六年前就死了,为没接最后一通电话而经年愧疚。
总不能告诉他,我有给你立一座衣冠冢,为你斋戒祈祷,还以你的名义资助了很多被抛弃的孤儿。
……总不能告诉他,我因为你的死讯,一直恨自己把你还给顾家,但却也因为你死了,六年来肆无忌惮地在心底思念和爱你,直到如今。
沈璧然视线低垂,他试图挣脱禁锢,却只被握得更紧——是了,如今顾凛川长大成人,羽翼丰满,他的一握强势有力,不会再宽容退让。
“没有。”
沈璧然听见自己机械的声音:“我对你说的都是真话。”
顾凛川没有丝毫犹豫:“这句就不是真话。”
沈璧然难以置信地抬眸,不知道他要把自己逼到什么境地,一定要逼自己承认在车祸脆弱时想起了他吗?
顾凛川也正看着他,“也许你已经忘了,容我提醒你,你十四时就许诺过,不会骗我。”
“那又怎样,每一句承诺都是可以反悔的,人心易变,这也不是我第一次出尔反尔了。”
沈璧然自嘲一笑,轻声说:“被我戏弄,很失望吧,顾凛川。”
顾凛川却没有被他的尖锐刺中,语气依旧平静,“你问哪次?”
沈璧然:“什么哪次?”
“如果是问从前,确实失望过。”
顾凛川答得很认真,“但这次,没有。”
他忽而松开沈璧然,伸手拿过吧台上的柠檬水,倒半杯朝沈璧然一推,说:“这次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了。”
酒杯撞入掌心,像撞在沈璧然的心上。
顾凛川忽然一笑,径直朝他伸出手,手指即将触碰面颊前,又临时改换方向,向下探进西装内侧口袋。
镂刻嵌玉的万宝龙一转,落回顾凛川手心。
“还说没骗我?你不是说没捡到我的钢笔?”
沈璧然愕然抬眸。
顾凛川放过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