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听檀吓死了,以为他撞坏脑子,起身就去按急救铃。沈璧然拉住他,主动交代了那通见鬼的电话。
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起那段轰轰烈烈又惨淡收尾的恋爱,这次也只轻描淡写,说意外打通了本以为死去的前男友电话。
宋听檀呆了很久,“那你要再联系试试吗?”
沈璧然决绝地摇头。
他这次回国有要事在身——当年大伯沈从铎独吞家业,陷害他们一家背井离乡。如今,沈家的浔声公司经营不善,退市摘牌后,要么逆势翻盘,要么破产清算,夺回家业的机会稍纵即逝,不容半刻分心。
更何况他和顾凛川早已决断,知道顾凛川还活着,是天大的喜讯,是他多年后终于获得的宽恕,但那也意味着,他们之间最后的挂念终该要斩断了。
宋听檀目含怜爱,“也是,浔声的事要紧。”
说起浔声,沈璧然更觉倒霉,今晚原本要见的风雷的赵总非常关键,再约恐怕难了。
宋听檀宽慰他:“最近有大外资进驻内地,投圈风向莫测,你观望几天也好。”
沈璧然问:“哪家外资?”
“Peak,你应该知道吧?这几年准备新老交接,顾老爷子终于把藏了多年的嫡孙给露出来了。”
Peak,赫赫有名的跨国财团,产业遍布全球,覆盖各行各业。老一代积淀雄厚,新一代也继续为家族荣光奋斗——长女已嫁入英国皇室、次女前年进入内阁,欧洲地基牢固,一系旁支子弟在国内的商圈、政界也有名有姓。
巨擘太遥远,高不可攀,但两代权柄交接,有新的掌权人,说不定会有新的产业面貌。
沈璧然振作几分,要搜继承人的资料,宋听檀却拦住他道:“查不到的,据说是顾家当年被撕票的长子在外头留下的孩子,顾家被搞怕了,找回来之后就秘密养着,前几天才曝光,叫顾凛川。”
沈璧然如遭雷轰,“叫什么?”
顾凛川被沈家捡到时只有八岁。十八岁那年,顾家人找上门,沈父对他们的身份讳莫如深,只说是极权顶富之家,但尽管如此,沈璧然也从来没把顾凛川的“顾”和建立Peak的顾家联系起来,因为那太遥远、太荒谬。
“今晚是他公司的更名发布会,看看。”宋听檀用手机点开一段新闻直播。
女主持人:“原Peak集团旗下投资子公司于今日正式更名为光侵资本,CEO顾凛川通过连线发表致辞……”
宋听檀感慨:“竟然连个面都不露,你说得是什么人才能让这种太子爷纡尊降贵见上一面?”
新闻转入连线,频道里浮动着某种汽车行驶的白噪声,那道不久前还在沈璧然电话里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更显冷肃。
顾凛川的致辞很短,记者追问:“光侵这个名字听起来颇具侵掠性,是否寄托了贵公司未来攻城掠地的宏图?”
“投资的目的不是劫掠,是为了识别和帮助优秀企业成长。”顾凛川说:“光侵来自一句诗,和公司愿景无关。”
记者问:“什么诗?”
沈璧然长睫轻颤,目光静默地落在屏幕上。
“无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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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与香衣杂,光侵画壁然。”祝淮铮边走边刷新闻,“记者解码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