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凌厉的打法,到底是哪位高人在动手?
“魏军阵中一定有高人。”
这是冠军侯晚上回家休息时,对君主说的第一句话。
是的,曹魏一方的估计并没有差错;在正常情况下,诸葛亮是真挤不出来将领搞大突袭的,这一场意料之外的攻击,纯粹是出乎外力。
在确认了马谡的真实底细之后,身为丞相秘书的卫、霍二人就被分配了新的差事,调到了镇东将军赵云帐下听候差遣;这一面是为了方便他们近距离接触新时代的军事,熟悉全新的暴力形式;另一面也是让他们襄助镇东将军,弥补赵云年迈体衰的疏忽。而郿城—箕谷的突袭,就是两人借由“参谋”的名义说服赵将军,设法整出的大活。
说实话,前线的守军被这两位精心算计,败得其实也不算愿望
不过,虽然旗开得胜,斩获极多,几乎彻底摧毁了魏军于陇右的第一道防线,但冠军侯心中仍然是不满意的。在他原先设想中,蜀军既占据了提前动员的时间优势,又有穆祺提供的种种超时空情报,原本该一鼓作气、乘胜追击,至少也得攻下陈仓、进逼长安;可人算毕竟不如天算,在向陈仓进发之际,卫、霍就已经敏锐察觉到了异样——沿途的守军固然是猝不及防,一触即溃,但如果仔细检查他们的后勤,却能发现大量修筑工事的物资。这说明魏军已经开始整顿防务,提防进攻;等到他们攻到陈仓城下,面对的就不再是一个茫然无措的空城,而搞不好是整顿齐备的堡垒。
这样铁一般的事实横亘于前,他们只好更动计划,改为佯攻陈仓、牵制陇西,吸引魏军主力的注意;而原本预期的战果,自然也要大大减小。
这样的变故当然不会出自偶然,多半是有人从西川的动向中提前嗅出了不对,早早命令魏军做好了准备,能有这样见识、这样预判的人,当然可以称之为高人。
事实上,如果突袭的蜀军再贪功冒进一点、再在陈仓城墙下浪费一点精力,那搞不好还会被迅速反应过来的魏军倒过来包个饺子,顷刻间葬送掉一切胜利。而赵、卫、霍果断调整,改以疑兵诱敌,同样是避开了一场可能的谋算,最大限度发挥了这一次胜利的优势。
双方都预判了对方的预判,胜负生死的转换只在顷刻之间;这大抵就是高手过招的紧张刺激了。
“天下人物,果然不能小觑。”
长平侯轻声叹息道:“不知道曹魏主将,又是哪一位高士呢?”
“高士谈不上。”
盘坐在软垫上的穆祺立刻开口:“以这个灵活多变、丝毫没有心理负担的做派,多半是司马宣王吧。”
仅以国力而论,应该是西川弱而中原强,西川衰而中原盛,能抛下以强势堂堂碾压、正面进攻的优势,果断选择并不体面的龟缩防御,说明此人身段柔软而略无顾忌,那想来想去,人选就实在不多了。
为了表示自己与穆氏截然不同,一直矜持跪坐在侧的刘先生皱了皱眉:
“曹魏这就派出了司马懿?”
“当然了。陛下难道以为这是什么三流的rpg游戏么,反派还要根据主角战力慢腾腾地安排对手?”
穆祺道:“曹魏上层又不是傻的,当然一出手就是王炸。再说了,司马宣王的风格,也确实相当克制诸葛丞相。”
——武侯堂堂而来,天然就在道德和正统上占据优势;但司马宣王恰巧脸皮极厚,既不在乎正统也不在乎道德,就算被送了女装都浑然无所谓;那丞相纵有千万般力气和手段,都只能在这厚如城墙的脸皮、柔软如水蛇的身段面前干瞪眼了。
将遇良才不敢骄,双方的吉列豆蒸,现在才刚刚开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