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快些去小仓屋吧。”他干巴巴的劝了一句,绮丽的“少年”挑起眉梢勾起嘴角看着他微微笑了一下,潇洒转身迈上最后一级台阶,“走了。”
小仓老板见到二百别提有多高兴,通过她帮忙弄来的那批料子小仓屋解了燃眉之急,这样有本事的人谁想不想交好。
听说二百专门来取衣服,她忙忙从柜台下取出一个布包。
“都在这里了,你看看怎么样?”小仓唯拍拍劳动成果,客人爽快的打开它一件一件翻来翻去细看。
棉布厚实,内衬亲肤,针脚细密,这样的衣服足以拿去当做新年礼物送人。
“小仓老板的手艺当得稻妻第一。”
她毫不吝惜赞美的词句,把手艺人哄得见牙不见眼。
说着二百将年轻男子尺码的衣服比在自己身上给托马看,异色瞳深处幽光游移。
“怎么样,好看吗?你也见过他吧,合不合适?”
托马长这么大也没今天无语的次数多,他简直不知道究竟是该把舌头扔掉还是该把脑子扔掉,这孩子的状态……看着有点吓人!
年轻姑娘原地转了一圈,振袖一扬端底是一身风流倜傥。
有点眼熟。
“男装……”托马只说了两个字,后面的话在二百突然变得锐利的目光中彻底消音,他滞了一会儿才找回语言模块,“合适,挺好,看上去很用心。”
“那就好。”她美滋滋的将衣服叠好扎紧,包裹一甩背在身后,“走吧,去木漏茶社,让奉行大人等久可就不好了。”
你也没少让神里大人等……
托马谨慎的观察她,做好一旦突发异状就开盾将人拿下的准备。确实有人会在亲友故去的巨大刺激下精神失常认知出现偏差,如果这样的事降临在二百身上他将非常遗憾。
然而从小仓屋到木漏茶室的路上她表现得都非常正常——一个年轻女孩应有的正常。想想她一路上逐渐变化的状态这就非常不正常了,托马战战兢兢几乎炸毛。二百抬手朝抱着刀站在木漏茶室门口的稍打招呼时这股恐惧达到顶峰,他紧张的看着高冷守卫,生怕她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刺激到柊二小姐。
幸好稍小姐只是往旁边让了让,一言不发,二百头一低就掀开门帘走进去。
此刻茶室里没有其他客人,神里绫人站在玄关处轻抚太郎丸的狗头,见到掀帘进来的人他手底一顿。柴犬欢快抖动的舌头卡壳一样停下,又尖又肉的厚实耳朵转了一圈,黑黝黝肉墩墩的鼻子伸向二百的方向不断嗅闻。
“汪!”狗子又黑又亮的圆眼睛放射出渴望的光,尾巴疯狂摇摆,连带着屁股也扭来扭去,“汪汪!”
二百鼓鼓囊囊的衣服里钻出一只毛茸茸的猫猫头,太郎丸看到小白的兴奋溢于言表。
“这里有人对猫过敏吗?”二百伸出一根手指把猫猫头摁回去,男士们立刻将视线从她衣服上移开,“并没有,您轻便。”
“那就好,我就在想呢,万一有人对猫过敏……”她扬起笑脸,“那就只能委屈委屈忍着了。”
神里绫人看向托马,后者微不可查侧了下头,手指也动了动。
“……请随我来。”他领路率先进入最深处的和室,幸好今日未做烹茶的准备,不必担忧猫咪打翻茶杯闯下大祸。
太郎丸跟在二百脚边,时不时支起前腿向上跳,一副十足的舔狗样。小白再次把头伸出来,毫不客气的对茶室老板亮出尖牙:“哈!”
“太郎丸跟我来,我给你拿些好吃的!”家政官及时出面制止事态进一步升级,他抱走了不情不愿的柴犬,和室内只剩下社奉行和柊二小姐两个人,还有只半大白猫。
等那一人一狗走远,神里绫人朝年轻的姑娘微微低下头:“关于多摩先生的事……我很抱歉。”
二百失去了她所有表情,坐在和室内的人就像个空壳。
“……”神里绫人不再说什么,取出一只普普通通的小罐子,还有那振在雷光中断裂的小太刀。
他抬起头,坐在对面的女孩泪流满面。她连哭泣都没有发出太大声音,细细碎碎就像小动物痛苦到极致时的辗转反侧。没有宣泄,没有失控,也没有撕心裂肺和歇斯底里,却更加令人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