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铮独自望着砚台里用尽的墨迹,笑道:“不过想叫你研个墨,逃的比兔子还快。”
云舟出了昊天宫,直到上了凤辇,还频频回望,一副惊心动魄的样子,仿佛后头有狼追她似的。
随行的宫女心里纳罕,觉得这位娘娘胆子忒小,凤梧宫里的火早扑灭了,怎么吓成这样……
回了凤梧宫,鼻端果然有隐隐约约的烧焦味道,那两个犯事的小宫女正在门外跪着等候发落,见惊动了去侍寝的皇后娘娘,知道定是要重罚,吓地低匐在地,瑟瑟发抖。
春锦上前来请罪:“娘娘恕罪,都是春锦管束不利,没把这等笨手笨脚的东西教好,请娘娘治罪!”
云舟坐在厅中的梨花木椅子上,想了想道:“走水可不是小事,这一次是扑灭了,若火势大了,岂止是凤梧宫遭殃,损失的财物不提,陛下刚刚登基,后宫就起火,传出去叫人做了文章就是大事了。”
春锦沉默不语,两个小宫女更是绝望起来。
云舟默了一会道:“于尚宫留下,两个犯事的出去等候发落。”
两个小宫女退下,春锦紧张地有些不敢抬头,云舟做宫女时,脾气是很好的,如今做了皇后,遇上事,又不知如何,春锦心中没底。
云舟叫小钗上了两盏茶来,小钗亲手端了给春锦,春锦道:“奴婢有罪在身,不敢领受。”
“起来说话吧,也喝口水。”云舟不似刚才那样的严肃样子了,整个人放松了许多,她喝了一口热茶道:
“本宫知道你是个妥帖的,要么薛尚宫也不会把你挑过来,但自个做宫女时谨慎仔细和御下不同,毕竟这么大一个凤梧宫,也不能事事亲力亲为,你也是才升任一宫掌事,一时疏忽也是有的,谈不上治罪这么严重,关起门来只有自己人,我便不与你说虚的,这宫中的人事安排,你得琢磨着改,把合适的人安在合适的地。”
春锦大着胆子抬起头,瞧见云舟神色颇为和颜悦色,心下松了松,顿觉方才紧张的口中发干,将那茶水喝了一口,道:“谢娘娘宽仁。”
云舟将茶盏放下,托腮坐着,想了想说道:“这火烛的事情看着不大,极重要的,非极细心的人不能胜任,但也不需要有多大能耐,你明天到各处偏殿查一遍,专找那种平时无人的冷清殿阁,看有没有收拾的极干净的,将那洒扫的宫女调派过来掌管灯烛,这种人做事都是骨子里就细致的。”
春锦应承了,又问道:“那门外那两个娘娘要怎么处置她们?”
云舟垂眸:“犯这种错,得给她们个教训……”
春锦从内殿里出来,脸色铁青。
那两个宫女犯了低等错误,春锦自觉面上无光,又想起皇后刚才的话,冷着脸狠狠道:“你们两个,日子是到头了。”
两个小宫女一听,吓地瘫软在地上,听春锦又道:“娘娘叫今晚就送你们去慎刑司发落了,走吧。”
春锦领着两个内监压着人往慎刑司去,到了慎刑司的门口,春锦停住了脚步,只见里头抬出来一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宫女。
春锦蹙眉道:“这回去还有命吗?”
一个内监道:“不死也是半条命,这是宁和宫的宫女,我之前见过一次。”
春锦低头:“你们两个瞧见没?做个心理准备,先挨个三十棍子吧。”
那两个小宫女登时大哭起来:“于姑姑,饶命啊,求娘娘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再犯这样的错,奴婢自个吊死,求于姑姑和皇后娘娘求情,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春锦见她们当真害怕了,露出一点笑容来,说道:“皇后娘娘体谅你们年龄小,又是初犯,说你们要是真知道错了,能改就把三十棍改成五棍,饶了你们的性命。”
那两个宫女闻言,眼睛登时亮起来,一下拽住春锦的裙摆,涕泪横流,眼泪比方才还多。
春锦将裙子拽出来:“亏得娘娘宽仁,换做太后娘娘,有你们好受的。”
那两个宫女进去各领了五棍子,揉着屁股走出来,有股子劫后重生般的庆幸。
“多亏是在凤梧宫,瞧刚才宁和宫出来那宫女,打成什么样子了,真是可怜。”
“宁和宫一向那么严的,这么看咱们皇后娘娘是活菩萨了。”
慎刑司的门里有一位宫人冷冷的听着那二人的对话,对一旁的内监道:“听见没,还是皇后会做人,太后娘娘都叫她们凤梧宫编排成吃人的猛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