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悦的心海如同天降巨石,狠狠砸进平静的水面,引起惊涛骇浪,水波四溅,荡起一圈圈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是这样吗?
仔细想来,如果她喜欢或讨厌一个人确实会关注那个人的动向。假设她身处一场宴会,她绝不会关注李玉堂的一举一动。
李玉堂是谁?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她根本不在意。
所以,是这样的。
梁璟观察到她困惑的神情逐渐消散,变为恍然大悟,抿唇一笑,“除了讨厌我,还讨厌什么?”
“你现在说的这个‘讨厌’是哪个‘讨厌’?”虞悦被他绕得一时分辨不出他指的是哪个。
她这话一出,相当于变相承认了自己的“讨厌”不是真正的“讨厌”,引得梁璟心情大好,眉眼间染上张扬的悦色,“你真正讨厌的,是什么?”
虞悦沉思片刻,吐出两个字:“背叛。”
“那欺骗呢?”
“隐瞒和欺骗都是背叛。”
“如果有人背叛你,你会如何处置他?”
虞悦默了一瞬。
“生离或者死别,看情况吧。”说完,奇怪地看了梁璟一眼,“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梁璟拨开她额角散下的一丝碎发,动作轻柔如触碰稀世珍宝,眸子里是她看不懂的温柔:“因为我想了解全部的你。”
虞悦的小心脏又疯狂跳动起来,今天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了,真是要命,她觉得再这样乱跳下去她就要英年早逝了。
不行,她需要冷静。
于是她突然后撤步站起身,脱离他占有欲极强近似环抱的姿势,清了清嗓子强行岔开话题:“咳咳,天色不早了,我得赶紧差人去找陈鉴,我先走了。”
然后脚底抹油,逃似的夺门而出。
梁璟无奈地闭目轻笑,他发现虞悦的欲擒故纵简直浑然天成,轻而易举就能把人心吊得不上不下的。
不过,她怎么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惦记着正事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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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服陈鉴并不容易,绕是伶牙俐齿的摇光都费上了些时日,可算是说动了,在梁璟的安排下进了太史局做一个小小的天文博士。
终于得了空的虞悦倚在榻上,小桌上摆着一个盛着红色泥状物的小碗和一沓树叶,绣鸢坐在榻边一个稍矮的小杌子上,用小勺将红泥堆在她的指甲上,再用树叶缠住。
隐约听着门外有声响,紧接着是行礼问安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梁璟来了。
梁璟进门没有说话,看看她,一直盯着绣鸢手上的动作,看了一会儿才对绣鸢道:“你去厨房看看午膳吃什么。”
明显是支走她的意思。绣鸢看了眼虞悦,得了她的意才离开。
梁璟走近她,撩袍坐到刚刚绣鸢坐的,还不及他小腿一半高的小杌子上。用两指捏住她的指尖,另一只手拿起小勺,从小碗里剜了一块花泥堆在她的指甲上,再用树叶包住,但包的松松散散,歪歪扭扭。
“你还会涂蔻丹?”虞悦举起手摆在眼前看了看,结果松松散散的树叶摇摇欲坠,她赶紧摆平手指。
“刚刚看绣鸢弄,现学的。”梁璟试了几次,树叶都和花泥打滑包不好,汁液都流到皮肤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