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却依旧勉强能生活,年少与沈括游历的路上,大部分地区仍是稳定的。就从赵佶联金灭辽那年开始,一切仿佛都被推动着加速,犹如冲下坡的马车,诸多变化一环接着一环,朝着倏忽所预言的未来不可遏制地疾冲而去。
“先这样罢。”萧琨说,“明日去见赵桓,须得劝说他,为族人寻找适合的居所。但我始终在想,将这五十万人送去哪儿呢?长安?洛阳?”
一路上他们都见到了,大宋有诸多地方亦朝不保夕,食不果腹。
“那就不是咱们操心的事了,”项弦说,“术业有专攻,否则大宋设宰辅一职做什么?只要赵桓点头,蔡京就必须找出合适的地儿,不然就将左右相送到海南流放,换咱俩上。”
“好罢。”萧琨最终接受了这个说法。
项弦沉吟片刻,起身,萧琨问:“做什么?”
“写折子。”项弦答道,“老乌已经睡下,不吵他了。”
萧琨去取来笔墨,项弦道:“也该你伺候我一次。”
本以为萧琨会顺口抢白几句,没想到回答却是:“嗯。”
“本该如此。”萧琨跪坐案畔,为项弦磨墨,毕竟项弦所做之事,是营救他的族人。
项弦很清楚萧琨平生最在意的事,无非是故国、少主,诸多责任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令他连入睡时眉头都无法彻底舒展。
虽说哪怕没有萧琨,项弦也不会不管,但有他在,此事就像项弦自己的事一般。
萧琨看着项弦写折子,街上敲梆,已是三更时分,万籁俱寂,春风里依旧带着几分凉意。
“你的小楷写得很漂亮。”萧琨又说。
项弦不假思索,落笔成折,说:“好歹也是探花郎。”
萧琨笑了笑,端详项弦的侧脸,心中涌起说不出的情感,他实在太好看了,既英气又俊朗,在得知辽人流离失所时,他当仁不让地出手相助,冲着这份情,萧琨只觉这一路上,待他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一夜过去,萧琨甚至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日上三竿时他依旧伏在案畔,潮生的声音唤醒了他。
“吃早饭了吗?”潮生的人生乐趣有很大一部分在吃上,又朝牧青山说,“你今天想吃点什么?我找哥哥们要钱,让老乌去买给咱们吃。”
“昨夜的饼就挺好。”牧青山站在院外,与潮生对谈。
潮生说:“开封好吃的太多了,咱们去过个早集!”
乌英纵在院外示意他们声音小点,说:“别把萧大人吵醒了,他与老爷睡得晚。”
萧琨坐起身,身上盖着项弦的外袍,问:“项弦呢?”
乌英纵忙快步入内,躬身道:“老爷吩咐不必吵醒了大人,先前已沐浴过,与康王赵构往万岁山皇宫去了。”
“怎不唤我起来?”萧琨相当茫然。
乌英纵无法回答,只垂手站着。萧琨活动身体起来,去后院洗澡。
“叫上白驹儿一起罢。”牧青山说。
潮生与牧青山正要出门时,牧青山又想起他来,斛律光正照着禹州先前所教,一身白衣在院中打拳,修炼气息。
“你也去,”萧琨开始冲澡,
(buduxs)?()朝屏风外的乌英纵说,
“不必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