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十几年发小情的地基打得牢,想必他们友谊的摩天大厦早就成断壁残垣了。
手机哒一声被蔺樾锁屏,他好整以暇:“这么说你是真知道,她为什么谈个恋爱还要躲着我?”
上午这个话题被宋一川岔开,蔺樾只当他是故弄玄虚,这会儿不禁多了几分信任。
“想知道?”宋一川嘚瑟的小表情实在是欠揍。
蔺樾是温迎意外收的第二个小弟,罩他却比罩宋一川认真多了。所以宋一川觉得后来者蔺樾抢走了大姐头温迎给自己的“专宠”地位,而温迎觉得宋一川这个幼稚鬼把那么板正斯文的小树苗教坏了,三个人两两之间没少掐算吃醋,较着劲儿地攀比争宠。这会儿宋一川终于扳回一城,能不嘚瑟吗。
蔺樾屈着手指敲了敲装柠檬水的玻璃壶,里面薄薄的柠檬片缓慢地上下沉浮着:“这顿我请。”
他仨关系好,自然不是非要争出个高下,宋一川见好就收:“嘿嘿,好像找到了新的发财路子。”
在蔺樾催促的眼神下,宋一川清了清嗓子,一瞬后又觉得这事没什么可卖关子的,便直截了当地说了:“高考后七班那个班长跟迎妹告白的事你还记得吧。”
蔺樾当然记得,那班长不知哪里学了一套追人手段,知道温迎经常帮同学打抱不平,便设计让温迎美救英雄,然后自己再借着感谢报答的机会套近乎,阴险至极。蔺樾得知后,二话不说耍了点手段,把人给赶走了。
“温温喜欢他?”蔺樾现在很少这么称呼温迎了,他是三岁那年跟父母搬回旦镇镇的,受之前生活城市特有口音的影响,有点后鼻音不分,他说“wen”别人听是“weng”。温迎发现后,故意逼他喊自己“温温”,她听一次笑一次,还笑他是汽车人要变身,小蔺樾不喜欢这个外号,自个儿委屈了好一阵才跟她解释汽车人变身的声音是“苦苦卡尅苦苦……”,温迎不知道被戳中了哪门子的笑点,笑得更欢了,弯着腰嚷嚷着肚子疼,后来给他改了称呼叫“小机器人”,小蔺樾怕她再整出别的花样,索性不发一言,默认了这个外号。
大学里,谢临舟不知抽哪门子风,也这么叫她,温温温温的,跟有个蚊子在耳边飞,蔺樾便不喜欢这么称呼了。常常是连名带姓,或者连名字也不提,反正能让他愿意聊一聊温迎的人,用“她”代指都能知道说的对象是谁。
“不知道,应该多少有点好感吧。”宋一川草草回答完,接下来恨铁不成钢地掷地有声,“这是重点吗,重点是她觉得你在针对她。所以在大学里好不容易碰见个喜欢的男生,谈恋爱当然要偷偷摸摸防着你。”
“……”
宋一川拿起手边凝一瓶身水珠的易拉罐,假装这是话筒,怼到蔺樾面前:“我采访你一下,当初你为什么要从中作梗?迎妹和谢临舟这次分手有没有你捣乱?”
“埋不埋汰。”蔺樾避开这个问题,抽出两片纸巾包着易拉罐抽走,放回桌上,避免了哩哩啦啦的水珠滴得满桌都潮。
宋一川没理他的讲究,注意力被突然收到消息的手机吸引走。起初只是随意扫了眼,下一秒,他郑重地把手机拿起来,甚至朗读起信息的内容:“什么叫‘谢临舟突然来了,叫我去和他父母吃饭,不好鸽’,意思是咱俩好鸽呗。”
蔺樾也去看手机屏幕,想把自己打水漂的红包要回来,就怕温迎说“留作她结婚的份子钱吧”霸占着不还他。
算了,都见男朋友家长去了,估计是没空理他。蔺樾伸向手机的手打了个转,拿起旁边的玻璃杯,打算给自己倒杯柠檬水。
宋一川啧啧两声,想到先前聊的话题,边扫了桌角的点单二维码,边接着说:“都见父母了,这下分不了了。迎妹不会跟着一块出国吧?你——”
宋一川下一句想问蔺樾吃鱼还是吃鸡,只听清脆的独属于玻璃制品的哗啦一声,视线抬起时,只看到蔺樾前一秒还拿着的玻璃杯碎掉了。
锋利的玻璃断口薄刃,从男生白皙瘦长的手指上划过,有鲜红的血滴在闪着细碎亮光的玻璃碎片上。
蔺樾自己也是懵的,他自我感觉放杯子时没怎么用力,这是被杯子碰瓷了?
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