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怡其实无可无不可,只是不愿做那个先让步的人。
窗外的雪已停,薄薄的一层雪光洒落院头,照进窗棂。
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后,裴越终于拿定主意,
“这里冷,还是去喜房睡。”
言罢,他先起身。
明怡不好拒绝,随后收拾褥子进了东次间,裴越背对她立在屏风处解腰封,明怡径直上了床,拔步床内只一床厚实的鸳鸯喜被,明怡将自己那床被褥扔进去,提醒裴越,
“我睡里塌。”
然后痛快地钻进帘帐内。
裴越凌晨要上朝,醒得定比她早,他睡外塌比较合适。
裴越默许,确认床上无动静了,这才褪去外衫,罩灭灯盏,掀开帘帐上了床。
各人一床被褥,泾渭分明。
均是平躺,一动不动。
明怡是习惯了这么睡,从不把后背露给旁人。
裴越是不适应陌生的床榻。
过去他睡书房,这长春堂他也是第一次来。
第一夜同床共枕,两个人连句话都没说上。
到了裴越安寝的时辰,他闭上眼,尽量让自己进入梦乡。
可惜,天不遂人意,他对气味格外敏感,即便嬷嬷依照他喜好将被褥熏了香,明怡身上那股奇特的冷香,还是若有若无地袭来。
裴越兀自忍着,至后半夜才睡着。
明怡不同,一辈子风里来雨里去,树杈草垛,哪儿都睡过,没有择床的毛病,一夜好眠。
醒来,身边已无踪影。
摇了下拔步床外的铃铛,廊庑外候着的仆妇丫鬟鱼贯而入。
平日明怡也不叫人伺候,实在是今日要敬茶,得穿喜庆些,需要梳妆打扮。
净面漱口后,付嬷嬷先帮她把发髻梳好,随后拾起一支眉笔打算给她描眉,一瞅那张脸,忽然就顿住了,
这几日不曾细瞧,只觉这位山野来的少夫人步履如风,一身江湖气,不敢深望,甫一打量,才发觉那是一张极为好看的脸,不娇不艳,身量亭亭,五官更是有一份得天独厚的清致,让人见之忘俗。
付嬷嬷有些无从下手,
“少夫人,您过去爱画什么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