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怡这边刚陪裴萱和裴依岚用过晚膳回房,路上青禾找了过来,与她通报今日消息。
“今晨都察院首座谢礼前往北镇抚司调当年老爷案情的档案,被阻了回来。”
明怡一点都不意外,“爹爹的罪名是叛国,而咱们此次切入点在萧镇贻误军机,窃瞒情报,尚未寻到爹爹叛国罪名与萧镇有关,是以两案不可能合并审理,高旭是踩着叛国案上位的,他当然不希望翻案,会尽可能将两案给切割开来,定是以两案毫无关联为由拒绝提供卷宗。”
青禾急道,“所以谢大人两眼抓瞎,眼下不知从何处着手?”
“萧镇那边呢,没审出消息来?”
青禾道,“我托长孙陵打听了,说是萧镇装死,坚决不认这个罪证。”
明怡抚着廊柱,慢慢往前走,沉吟道,“那只能从两处着手,其一传讯平昌侯王尧,当年是他与萧镇一道驰援肃州,具体情形,他该是清楚的,其二,那便是从探军司入手,只是三年过去了,探军司的军情档案恐早被毁得干干净净,想寻出蛛丝马迹也不容……
“说来说去,平昌侯王尧该是最好的突破口,得想个法子逼他开口才……
正思量到此处,前方游廊奔来一小丫头,来到明怡跟前屈膝,“少夫人,书房传来消息,家主请您过去一趟。”
明怡愣住,今日既非同房日子,也非她饮酒之日,裴越极少主动招她去书房,莫不是有什么事?
明怡房都未回,直往山石院去,雨湿了台阶,小丫头待要撑伞送她,被明怡推开,她用斗篷给兜住脑袋,径直踏入雨雾里,行至山石院前,沈奇已立在门口候着她,见她未撑伞,忙抄起门槛边那把青绸伞迎了过去,
“少奶奶,您怎的没撑伞,伺候您的丫鬟也忒不尽心了,家主知道,定要责怪的。”
明怡笑着随他跨入穿堂,扑去身上的雨汽,解释道,“莫怪丫鬟,她步子小,跟不上我,便没让跟着了。”
言罢大步往里去,“家主在等着我了?”
“可不是,正候着您呢。”
沈奇收了伞,跟上去殷勤替她打了帘,看着她绕过博古架去,便退开了。
明怡这厢进了西次间,见裴越坐在案后批阅折子,慢声笑道,“家主寻我何事?”
说着退下斗篷,搭在圈椅背搭上。
裴越瞧见她进来,露出温色,“你先坐。”
明怡在他对面的圈椅落座,这才发现桌案上搁了一壶酒。
笑色很快从眼梢溢出来,她懒洋洋往背搭靠着,手扶在那壶酒壶,徐徐笑道,“我今个做了什么好事,让家主多许我一日酒喝?”
裴越没回她,而是指着那壶酒,“尝一……
明怡先闻上一闻,只觉这股酒香很是熟悉,未尝嘴先咧开了,忙拔开酒塞,斟了一盏,小饮一口,这酒入嘴滋味极其霸道,烈得舌尖都在打颤,“西风烈?”
裴越很满意她的反应,“我就问你,滋味像不像?”
明怡颔首,“着实很像,入嘴那一瞬间的口感极像,很辣,够劲。”
最后四字从那丹唇里吐出,眉梢歇着一抹肆意,好似有璀璨的烟花自她眼底绽开,炸出一片明朔的华光。
裴越脑海莫名想象出她一手执壶,醉里舞剑的模样。
“这是我叫酒窖里的酿酒师,仿着西风烈研制出的新方子,这种酒与西风烈只在口感上肖似,实则与果饮无异,吃了不会伤身子。”
明怡愣了下,明白他心意后,心头一时涌上万千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