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铜对此没什么好说的。
他给她画像,是想让她提防着朝廷的人,但她却转身利用此画像,把他踢出了局,见他哭,她也不好受,哽塞道:“对不起。”
她内疚难受,大抵是因为她知道即便再给她一次选择,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地选择背叛。
朴大公子摇头,“铜儿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太自负,认为这世上没有谁能比我更爱你,待我脱离了此番困境,再回头好好与你赔罪,你还能与我重归于好,再续咱们曾许下的末来之梦。”
“可我忽略了,如论是事,还是人,从不会待在原地去等一个人。”
朴大公子哑声道:“我也是在海州那回方才知道,两年前我错过了你,便是一辈子错过。”
他躲在黑暗里,落下了一行泪,“铜儿不会再爱我了,对吗?”
钱铜没出声。
答案早就有了,她不是会走回头路的人,可即便心肠再硬,那也是她曾经喜欢过的人。
她终于明白老祖宗为何不让两大家族的人联姻,两个人若是成亲之后,再走到这一步,得多痛啊。当初阿姐为崔万锺,赔上了自己一条命,她还曾怨过她愚昧,为她不值。
此时倒有些明白了她的苦。
人为何会走到绝路,是因为有了心,有了情。
她脸颊上一烫,还未回过神,眼前便探过来一只手,秀白的手指轻缓地替她拭去了面上的一滴水珠,“别自责,我都知道,不怪铜儿。”
钱铜抬头。
他真的不怪她吗?
朴承禹的指腹没有及时撤回,最后一次蹭了蹭她的脸颊,疼惜地道:“别一个人去扛,相信他,宋世子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他能给的,宋世子都能给,他给不了了,宋世子却能给她。
是个姑娘,都知道怎么选择,何况她是那个活得最清醒的姑娘,她知道自己该要什么,他也没有理由再困住她。
“那你呢?”
钱铜眼眶殷红,问:“如何打算?”
朴家一定会败的。
朴大公子收回了手,磨了磨留在指尖湿润的水雾,把此刻的感受烙印在了心底,他对她一笑,“不必考虑我,我还没到需要求你对我手下留情的地步。”
他早已不是朴家人。
两年前他便寻好了退路,那条退路的尽头原本该是她,如今虽然再也没有人在尽头等他,他也得去走完这段路。
参天大树倾倒之时,底下的每一根树根都会挣扎。朴家身在居中,无法脱身,结局早已注定。
她今日能闯入牢房,站在他跟前,凭的是她自己的本事,成王败寇,没有什么可怨恨的,当三公子的哭喊声传来时,朴承禹很平静。
他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