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见人来了,起身走去门口相迎,身上所穿乃朝廷官服,负手立于门前,当年的青年褪去了青涩,身姿如崖畔修竹,挺拔孤峭,曾经那张朗朗皓月的面容,因披上了一身绯色长袍之后,透出了一股刚正不阿的清风。
平昌王见到人,愣了愣,惊愕道:“昀稹?本王险些没认出来,这番风骨,越来越有你母亲的模样了。”
宋允执拱手,“王爷。”
平昌王比长公主的岁数还大,个头不高,曾是个文臣,后因先朝战乱不断,被逼着上了几回战场,不得不练习拳脚功夫,到后来文不文武不武,身子骨倒因此而变得硬朗。
五年前,敌军杀入京都,皇室的其他人逃的逃,跑的跑,等到陛下的蜀州军到达京都,只剩下平昌王还在坚守城门。
陛下念其有功,划出封地,令其守住两淮。
五年来,江南一带能发展到如今的盛况,他功不可没。
“扬州如何?”
平昌王一面往里走,一面问候宋允执,“江南的气候是不是与京都不一样?来了这里可还习惯?”
宋允执的回答客套有礼,“多谢王爷,甚好。”
平昌王便唤来了王兆,尽显地主之谊,“多备些酒来,银子算在我头上,咱们舅甥俩,今日好好畅饮一番。。。”
宋允执随他入座。
酒入盏,平昌王便先从长公主说起,“你母亲平日里对你兄妹俩的管教甚是严苛,陛下这回能说服她,让你走这一趟,想必不容易,初时本王从沈澈那听说世子也来了,不敢置信,陛下竟连我都瞒着。。。”
突然问道:“扬州的这些商户还算老实?”
宋允执不答。
扬州四大家发生了什么,平昌王自也听说了,长叹一声,既愧疚又恼怒,“扬州虽不在本王的封地之内,但本王与朴家家主之间的交情,世子应该也听说了,膝下小女,原本与朴家二公子许了婚事,谁知道这二公子竟然为了泄愤,灭卢家满门,太让本王失望!实不相瞒,本王这趟来扬州,一为见世子,二也是向朴家讨一个说法。。。”
宋允执并没有搭话,两家联姻,他不予置评。
平昌王便又搁下酒盏,正色问道:“朴家三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敢刺杀世子?”
宋允执点头。
平昌王突然一掌拍在了身前的木几上,震得几上酒壶一阵颤动,怒道:“朴家如此行事,他们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宋允执便道:“王爷息怒,据我所查,三夫人此举倒是与朴家无关。”
平昌王愣了愣,怒意慢慢消散了一些,却依旧耿耿于怀,“那也是他朴家人,世子放心,本王定上门替你讨个公道。”
不用他上门去讨,很快朴家的三公子手拿拜帖,找上了门,“自世子前来扬州,因我朴家招待不周,生出了诸多误会,今日得知王爷前来,我朴家设宴,一为向世子赔罪,二为替王爷接风,望王爷、世子赏脸。”
平昌王没去接帖子,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朴家三公子,冷哼一声,“你们朴家是该好好赔罪,回去告诉朴大夫人,今夜本王与世子便上你们朴家,瞧瞧朴家是如何赔罪的,莫让本王失望。”
王府与朴家这些年的交情颇深,三公子曾跟着朴大夫人不止一次拜访过王府。
如今朴家与世子的关系闹僵,有王爷从中调和,再好不过。
知道王爷是在替自己解围,三公子忙起身,把帖子递上,感激地道:“承蒙王爷,世子赏脸,我朴家定当扫榻相迎。”
——
钱家的帖子也是三公子送的,接帖子的是钱家二爷。
钱娘子不在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