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安是京东路人,家中有人从军,对边事了解颇深,文章数据扎实,但论述四平八稳,确实少了些锐气。
“徐兄的数据极好,”
他斟酌着词句,“但若能在‘节省’之外,再论既‘增收’,或更周全。”
徐子安眼睛一亮:“这思路妙!我怎么没想到?”
两人又讨论片刻,徐子安方拿着文稿欢喜地离去。
裴之逸重新提笔,却有些写不下去。
秋风掠过,枝叶沙沙作响,带着汴京特有的干爽气息。
大哥此刻在枢密院做什么?
还有那位素未谋面的吴徽老学士,若真是他主考,会喜欢什么样的文章?
章府后园,水榭。
章惇正在喂池中锦鲤。
鱼食洒下,红影攒动,水面泛起细碎涟漪。
“相爷。”
幕僚悄步走近,低声道,“陕西那边有消息了。李格非驳回了长安府提报的漕粮章程,要求复核边镇员额。”
章惇撒鱼食的手未停:“理由?”
“说是‘需据实重拟’。”
幕僚顿了顿,“另外,咱们安排在长安府的人递话,刘通判前日试探过李格非,话里话外提醒他莫要追查过甚,以免影响边贸。李格非……没接话。”
章惇嘴角微扯:“倒是块硬骨头。”
他将手中鱼食尽数抛下,看着群鲤争食,缓缓道:“硬骨头有硬骨头的吃法。他不接话,是因为话还不够重。”
“相爷的意思是……”
“告诉刘通判,让他把‘人心惶惶’四个字,做得再真切些。”
章惇转过身,目光落在幕僚脸上,“不是有商贾不敢去榷场吗?那就让几个有头脸的,联名写个陈情书,递到长安府,说边贸停滞,生计无着。再让军中几个老实的校尉,也说几句‘将士忧心,恐遭牵连’的话。”
幕僚会意:“下官明白。只是……李格非若还是不为所动?”
“那便再加一把火。”
章惇走到水榭栏杆旁,望着池中倒影,“去查查李格非在陕西经手的每一笔账目,每一份公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李格非就真那么干净?”
幕僚心头一凛,垂首应道:“是。”
裴府西厢。
陆逢时在王氏的房间,正看着她新做的几套婴儿用的棉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