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用朱笔淡淡写就一行字,古峭雅丽,鲜红如血,妖冶而不详。
“阿风,我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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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风心里一跳。心脏仿佛被朱砂笔用力划了一道。
她忙移了灯盏,点灯烧了。心跳也随着火苗的跃动七上八下。
命不久矣?怎么好端端就命不久矣了呢?小川不是说他病得虽重,但暂无性命之忧吗?
贺凤臣是故意这么说来骗她的吗?
不,他总不至于拿这种事开玩笑,他的身体说不定他自己最清楚……或许是真的病得太难受,误以为自己快死了。
他的病到底有多重?
一念既出,阿风就再也无法维持之前的决心了。她想去见他,得用肉眼确定过他的情况之后她才能安心。
可要如何应付阿白是个问题。直说吗?
小川走后的这一两个时辰里,阿风都在思量个万全之策。
而贺凤臣似乎预料到她看到这张字条之后的反应。
约莫巳时。先是行道峰的齐长老去请方梦白议事。
方梦白前脚刚出门,后脚丹鼎峰突然来人,打着许抱一的名义,请她一晤。
这两件事先后发生,阿风并不难猜到是贺凤臣的手笔。
“阿风道友?”
前来请她的丹鼎峰弟子见她迟迟没有动身,不禁催促。
阿风犹豫了好一会儿,终究是点点头,跟着那弟子出了门。
那弟子带着她,在丹鼎峰中左拐右拐,走过长长的山道,最终将她带到后山一间一进的小院里。
饶是早做了心理准备,阿风还是不免心虚,掩耳盗铃多问一句,
“……这不是掌教的草庐吧?”
那弟子推开门,语焉不详:“掌教曾居住过……”
至于现在到底是谁在这小院中,则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那弟子替她推开门之后,便向她辞别。
阿风深吸一口气,缓缓踏进小院。
院子内种着一棵高大的桂树,四下安安静静,空无一人,唯有星星点点桂花缀满枝头,桂花芬芳,淡雅蕴藉。
她凭借直觉,迈步朝东厢房的方向而去。
门是半掩着的,一盏莲花青玉莲花灯散发幽幽光芒,空气中浮动着一种极为清雅古朴的香气。
从入门到榻前,重重帘幕低垂,纱幔如流水一般将床榻笼罩,隐约其中一道颀秀羸弱的身影。
阿风推门而入,见此情此景,心里已经有些打退堂鼓了,脚步踟蹰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