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口中磕磕绊绊说起自己的不是。
哪怕知晓这是她逢场作戏的违心之辞,还是如刀一般又在他心上剜出新鲜伤痕。
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动静响起。透过垂落的衾单,贺凤臣瞧见方梦白将阿风抱到妆台前。
贺凤臣垂下眼,呼吸一促,或是有意或是无意,漏出些许气息,又迅速被他把住,绝难觉察。
方梦白动作未停,起伏的背肌流畅,足可将阿风遮挡得分毫不露。
贺凤臣睁着漆黑的眼,冷幽幽地瞧着。
直到云收雨歇,方梦白搂着阿风依偎了一会儿,这才步出房门打水去。
离去前,他似乎若有若无冷瞥了床下一眼。
方梦白走了,阿风双腿还是软的,她浑身发抖,大脑过载。
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床下的贺凤臣,忙俯身去喊他,“二……二哥!”
阿白一走,这是最好的脱身时机。
不过看到这低矮的空隙,她还真有点好奇贺凤臣到底会怎么出来。
她以为贺凤臣会顾及自己的形象,采取点别的办法。
没想到贺凤臣直接爬了出来。
对,爬出来。
他道冠被蹭歪,长长的乌发散落腰臀,如无骨蛇一般,手肘撑着地,膝行着,爬了出来。
一爬出来,少年疏淡如雪的目光便攫住了她的。
才出狼穴又入虎口,阿风再次僵硬了:“二二哥……”
她还没忘记,自己刚刚为了奉迎阿白,当面蛐蛐了他。
“二哥,对不起……我刚刚……我也不想的。”
贺凤臣垂下眼,仔细掸着袖口的灰,竭力想将自己收拾得体面一点:“嗯……我明白,我未怪你。”
“当真?”
她惊喜。
贺凤臣看了她一眼,瞥见她身上红瘢点点,又似乎觉得刺眼,移开视线,不欲,也不想多看。
“他何时回?”
他问。
阿风迟疑:“可能……要一会儿,要烧热水。总之,先趁着这个机会快跑吧……厨房刚好在另一边,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贺凤臣乌发间翘起几根杂乱的发丝,面色白得像纸,他闻言,翻掌一下又一下去压发丝,沉默半晌,“阿风……我方才听到……”
阿风一个哆嗦:“你什么也没听到!”
贺凤臣看她一眼,无视了她的话,继续说,“我方才听到他欺负你了……”
阿风的脸登时红了个透,又羞又恼:“……这……你,你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