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逢昭停下脚步。
树叶蓊郁,遮盖住路灯灯光,过于昏昧的环境,将她想起过去的某个场景。
和傅霁行的冷战,并未影响逢昭太久。
因为她妈妈得知逢昭出国一事,果不其然地大发雷霆。
邓慈向来很注重自己的形象,生气的时候两颊处的肉颤抖着,眼尾高高地吊起,眼神锐利又饱含怒气,她似是要把牙龈咬碎,咬牙切齿地问逢昭:“你要出国留学,为什么不提早和我说?”
“我想给您一个惊喜。”逢昭低眉敛目,一副温顺至极的乖巧模样。
“是,这是惊喜,MIT,
好学校,妈妈可真为你高兴,真为你骄傲。”邓慈说几个字就停顿几秒,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听不出半分喜悦,只让人为之恐慌。
逢昭装作听不出她话里的冷嘲热讽,轻声道:“谢谢妈妈。”
“留在南城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去国外?”邓慈还是忍不住,胸腔不停起伏,“你有自理能力吗?能照顾好自己吗?在国外人生地不熟的,你知道国外有多乱吗?”
“我想出去看看。”
“你想出去,寒暑假可以去国外玩,爸爸妈妈会给你钱,要多少给多少。”
“您就当我是出去旅游的。”逢昭语调轻松愉悦,“只是这次的旅程比较长。”
这个时候,玄关处传来开门声。
逢远山似是在院子里就听到了邓慈的呵斥声,开门后,他连鞋都没换,急匆匆地来到客厅,他双手揽着邓慈的肩,回头朝逢昭示意,让她先回屋。
逢昭身形微动,就听见邓慈吼她:“你走试试?”
“……”逢昭不敢走了。
“老婆,你怎么吼女儿?”逢远山说,“对待孩子要有耐心,不要大吼大叫,这不是你邓校长经常和家长说的话吗?怎么你没法以身作则。”
“对,我就是没法以身作则。”邓慈冷笑,怒火迁移到逢远山身上,“这就是你的好女儿,先斩后奏。”
“这不是惊喜吗?咱们的女儿多优秀,那可是MIT,咱们女儿被MIT录取了。”
“我说的是这回事吗?我指的是她先斩后奏的行为,她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惊喜是这样的。”逢远山坚持不懈地劝着,“说了就没惊喜了。”
“我要这样的惊喜吗?”邓慈反问,“当初我让她参加高考,她非要自主招生,你知道我当时多希望她给学校拿个省状元回来?她自己参加自主招生就算了,还要拉着傅霁行一块儿,那年学校全省前十只占了两个名额,但凡他俩去高考,前三里都有他俩的名字。”
逢昭耷着眼皮,嘴角滑起自嘲的笑。
她知道,这件事,邓慈始终耿耿于怀。
放弃高考,是逢昭人生里的第一次叛逆。
她知道自己放弃的不仅是高考,还是放弃了邓慈预想好的省状元。对逢昭而言,去南大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参加高考,不过是将时间线拉长。
每个家长都希望自己的子女能考个好大学,但邓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