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没有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难过。
苏常青用自己的死保全了其他人,却也在祁放心里留下一道疤,让他苦心孤诣二十几年,也要给老师讨回一个公道。
或许苏常青更喜欢祁放,不是因为他聪明,不是因为他从小被他看着长大,亦徒亦子,只是因为他更像他。
他一辈子教了那么多学生,有像吴行德这样忘恩负义反戈一击的,有为求自保划清界限的,还有有心无力浑噩度日的。只有祁放自始至终初心不改,拼得一身病痛英年早逝,还是把这个公道还给了他。
感觉到对方不自觉拽紧自己手的动作,严雪突然抬手捏了捏男人的肩,“重吗?”
男人抬起桃花眼看她,显然还在刚刚的情绪里没能回神。
严雪就加重力道又捏了捏,声音也放软,“一直背负着这些,重吗?”
“不重。”
男人垂眸捉住了她的手,顿了顿,又放到唇边轻轻一啄,“我应该的。”
如果连他都不记得老师的好,那老师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又还剩下些什么?
他为之奋斗的背叛了他,辛苦付出的背叛了他,就连死,也要背着那莫须有的污名。
祁放有时候晚上睡不着,都在想老师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才要经历这些?
他把那只小手又亲了亲,“老师跟师娘一直没有孩子,研究就是他的孩子,我们这些学生就是他的孩子。”
“那老师的研究成果呢?不会真在箱子里吧?”
严雪任由他亲,再提起箱子,语气却不复之前的凝重。
老师在祁放心里太重了,这么重要的人一生的心血,祁放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放在箱子里,谁都能发现的地方?
果然男人掀起桃花眼,眼尾还向上挑了挑,“当然没。”
不等严雪再问,他已经指了指自己的头,“老师也没给我什么资料,都在这里。”
说这话的时候他下颌轻抬,桃花眼里都似注入了往日没有的光彩,那是对自己大脑绝对的自信。
他唇角甚至带着点讥诮的弧度,长指敲敲木箱,“不过我在里面放了本笔记,够他们走最少一年的弯路。”
“假的?”
严雪立马反应过来。
“也不能说全是假的。”
他低眸扯扯唇,“他知道的都是真的,最少70%。”
可有些东西一点差不得,差一点就是完完全全的两个方向。
这男人不声不响的,倒是挺能给人挖坑,严雪看看他,“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我从燕京回来后。”
祁放倒也不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