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官好,山长水远洗的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定没参合到晋王谋逆之中,难得周肇也在天子近前奉事过几年,君臣知根知底。
刘让退身要走,又听圣人似平复些许,沉声问:“谢府女眷今日去宋府做什么?”没记错的话,尚书谢简也算一只脚踏在晋王那条船上。
听底下人回来禀报,郊宫那头被困之时,谢简曾力抚众臣,要诸人静待圣宣。
寻不出错处,在那守戒监事的都是一帮子文臣,口舌怎抵刀枪?
也寻不出对处,食君俸禄世受天恩,不以死明志,反为贼人助长威风,其心可诛。
是非黑白,无有公断,一念而已。
刘让十成十的为难,女眷走动乃是后宅私密,今日仓皇,没细究这个,听得是两家主母老妪相邀,赶了个早的要寻春暮呢。
生死毫厘之间,他不敢搪塞,正筹措词句想答的无虞些,却见圣人挥了挥手,语气不耐:“算了,他家小儿。。。。你去吧。”
刘让刚从宋府回来,且还没听得谢府小儿如何,只庆幸免受无妄牵连,诺诺告了安退身出房门。
宋府里花厅已清洗干净,谢老夫人等不及在宋府用午膳,仅待渟云换了衣裳,随即领着崔婉等人急急归家。
袁簇备了清水药粉,挥退丫鬟,自替宋颃换下甲胄,才看见其肋下数处刀伤,深者可见骨,也不知这大半日是怎么撑过来的。
“不值得。”她嗤声道,伸手去拧了帕子,小心擦拭掉皮肤上血痂,“你爹还叫我去死,我踏马掉根头发都不愿意。”
温水接触到伤口,宋颃止不住呼吸一颤,宽慰道:“爹老似顽童,说笑而已。”
袁簇盯着已经变成死白色的外翻皮肉,摇了摇头,“不值得。”声调再不似寻常恣意。
她从宋颃嘴里得知平乱的全部经过,乃是宋爻深夜传话与宋颃提点:留意宣德门。
晋王府中议事三四尽皆大儒,是故类古比今,宋爻一生经史子集读遍,谁还不是个文人呢。
听到渟云解说天象后,宋爻辗转半夜,断定晋王不乱则已,乱则是乱在宣德门。
宋颃晚间尚且从守门侍卫处套取进出宫门的名单,更父子相知,接到口信立时就明白了宋爻用意。
随即便传了亲信,交代最近几日要严加留意着宣德门前戍值之人。
调兵遣将本是各有章程,核查细问都未必能察觉蹊跷,何况是暗中看个动向。
但宋颃干的就是守卫禁宫安危的活儿,对个中龌蹉了如指掌。
且听得有一个小卒得意,“今日该我发财,轮到我当值的,周家那口子说他日程排不开,匆匆叫我撤了歇着,赶后儿再顶他两天,多给一吊买酒钱。”
再一打探,竟有整队的戍卫换值,理由是领头的有些私计,想请众兄弟跟着行个方便,前后一个时辰尔,不耽误啥。
底下卒子换班顶替轮值替上司跑腿都是营中常事,见怪不怪也算不得反常。
然今非昔比,多番疑点兼昨日袁簇叮嘱,晋王府密室那句话,毫无疑问从宋颃嘴里说了出来:
“那就,宁可信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