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秋停家没翻出冰袋,但是冰柜里有雪糕,他拿出几个排列好,用薄毛巾包住后回到床前,将“冰袋”轻轻地贴在贺秋停的后腰上。
嘶。
冰袋碰到皮肤的刹那,贺秋停的脊背又是一颤,低低地抽了口气。
“秋停,忍一忍,敷十分钟,看看能不能缓解一些。”
陆瞬的手臂伸着,环过他的腰,手掌虚拢在冰袋边缘,确保它不会掉下来,却不敢再施加一丝一毫的力气。
“没事,没事的,你放轻松。”
陆瞬身上还系着浴袍,头发甚至都没干,此时维持着一个半跪俯身的姿势,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贺秋停。
两双深邃的眼眸对视。
贺秋停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十分痛恨这种感觉。
他自认为打开了自己,理解了伴侣之间就要相互扶持,遇到了问题要学会向爱人求助,不该用沉默将对方推开,也不该剥夺对方爱自己的权利。
可当他以这样狼狈的姿态被爱,被照顾,他又觉得心里难受。
后腰明明抵着一块冰,此时却像极了一团火,灼烧着他引以为傲的自尊和独立,带来一种近乎窒息的难堪感。
那是陆瞬,应当在谈判会议上大放异彩独,在闪光灯下的光鲜、矜贵又从容,而不是一大清早,连衣服没换,饭也没吃一口,就要跪在他床前,举着个冰袋,动都不敢动一下。
贺秋停闭上了眼睛,五指费力地抓了一下身下的床单,艰难地深吸一口气。
再忍忍。
心底那道微弱又固执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他暗自告诉自己,病症系统的进度已经过半,只要他熬过这段日子,一切都会恢复如常,生活也将会重新步入正轨。
忍耐,一直刻进贺秋停骨子里的本能。
从十五岁孤身踏入风雨,到如今成为上市公司总裁,执掌一方天地,他靠的从来都不是运气,而是一种植于灵魂的,近乎可怕的,坚韧。
贺秋停认为自己可以接纳任何一种苦难,包括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系统,和那些匪夷所思的病症,以及毫无征兆降临的剧痛。
这是他必须跨越的障碍,而不能成为他就此沉沦的理由。
无论多痛,他都能无比冷静和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再忍一忍,他告诉自己。
就快过去了。
“秋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