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对母亲的说辞,也自有想法。
“孩儿学《易经》时,父亲曾教导我,世间万物皆在‘易’这个字上,波云诡谲、瞬息万变,不变无法应万变,只能在变动之中求生机。”
“天下没有长青永盛之事,这也是父亲告诉我的,再显赫的门庭,终有衰落之期,父亲已是位极人臣,我再往前,还能到哪一步呢?”
崔授政治嗅觉敏锐,对皇帝的忌惮了如指掌。
破例让不到十岁的崔谈入国子监读书,一则表示荣宠,二则表明皇帝对崔授的子女家事过分关切。
身为一国之君,对手下臣子如此,某种程度说明皇帝心中经常忖度崔授和他这几个孩子。
猜疑之下,这不算什么好事。
崔授自己整日嚣张跋扈,却教儿子崔谈收敛藏拙。
“我现在跟母亲一起离开长安,可打消君王对父亲的疑虑,对我自身亦不失为磨砺。”
“而我,不论身在何处,都是父亲的孩子,他或许一时会气我出走,难道还会不认我?不会的。”
言下之意,往后前程,崔授该出力费心,依旧会出力费心。
崔谈对他爹也是自信,谁知道某人会怎么想。
“母亲,江湖多风波,您一人离开,要我和谊儿如何放心得下?您要我们一直牵肠挂肚么?我们一同离开,几年后我自可回来,我和谊儿也有在您膝前尽孝的机会,否则……等你有了新孩子,怕是会忘却我们。”
崔谊一听娘亲会忘了自己,暂停的眼泪又汹涌落下。
“一派胡言!哪有母亲会遗忘自己的孩子。”陈娴将崔谊揽在怀中哄慰连连。
崔谨理解崔谈。
继母以后可能会和景陌有孩子,届时山高水远,就算再想念崔谊和崔谈,只怕也会被眼前的人和事绊住,把对他们的思念和疼爱,保不齐会全数转移到后来的孩子身上。
话到这种程度,陈娴也没了继续反对的理由。
崔谨将人安排成两路,她护送继母和景陌出城,让小寻带崔谈快马回宋王府,收拾她嫁妆里的现钱和金银细软。
她的嫁妆丰厚无比,当初崔授几乎倾尽所有,为宝贝置办嫁妆。
现在分出部分给继母他们傍身,也算尽一份力。
临舟等人竭力阻拦。
崔谨用刀尖抵住项领,逼退他们,“让开,你们堵在此处,莫非想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让爹爹大失颜面?”
。。。。。。这,主母与人通奸,被囚禁在地牢,就连府中下人也知之甚少,对外一概言称夫人去上香了。
闹大了实在不妥,临舟更担心崔谨对她自己下手,只敢带领一众暗卫远远跟着。
崔谨带着妹妹崔谊将人送至城外,路上崔谊一直依偎在母亲怀中小声抽泣。
过不多时,崔谈和小寻才追上来。
本该就此分别,崔谨却又忧心起另外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