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王府宴会厅的铜制灯台上跳动,将满室的人影晃得忽明忽暗。
案几上摆着烤得焦香的兽肉、陶碗里盛着的麦酒,却没几个将领动筷子……自赫连诚被下狱后,整个凤凰城的气氛就像浸了水的棉絮,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赫连青坐在角落,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陶碗的边缘,碗沿的粗糙触感蹭得指尖发麻,可他的心思全在父亲赫连达身上。
在之前,在府里,父亲说‘绑了赫连隆、开城门迎辽军’时,眼底的狠劲他至今记得。
在他父亲看来,他们根本是无法与辽军抗衡的,另一方面,赫连隆也逐渐的开始怀疑起来内部的人了,在他的父亲看来,若是不这么做的话,那么他们会有一天被赫连隆怀疑到头上来。
可一想到赫连隆亲卫的钢刀、族里人若知道叛变后的唾沫星子,他就浑身发紧……他怕父亲的计划败露,更怕自己跟着一起掉脑袋。
沉默了半晌,他才抬起头,声音低得像蚊子哼:“父亲,那您打算怎么做呀?”
赫连达正站在窗边,手指捏着窗棂上的木纹,听到问话才转过身。他的眼神在烛火下显得格外深沉,压低声音道:“现在全城人都绷着弦,谁也没心思细查旁的。”
“明日赫连隆要宴请功臣,说是鼓舞士气,实则是想稳住人心。”
“到时候我找机会灌醉他,你带几个心腹埋伏在帐后,等他醉了就冲进去绑了……只要控制住他,他的亲兵卫队,则是不敢不从,到时候我们打开城门迎辽军,咱们既能保住赫连家的血脉,也能保住自己的命。”
“可……赫连隆很勇猛,他的亲卫都是族里挑出来的勇士,咱们带多少人够?”赫连青的声音更抖了,他想起上次赫连隆亲手斩杀逃兵时的样子,刀刃上的血珠溅在甲胄上,眼神冷得像冰。
赫连达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笃定:“宴会上亲卫不能近身,顶多守在帐外。”
“我多敬他几杯,再让舞姬缠着他,他酒量本就一般,不愁灌不醉。”
“到时候出其不意,三五个人就够了。”
赫连青没再说话,只是低下头,看着陶碗里晃荡的麦酒……酒色浑浊,像他此刻的心思,一边是生养自己的父亲,一边是手握生杀大权的族长,他不知道该往哪边倒,只觉得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带着苦味。
翌日的晚宴,王府里特意挂了红色的绸布,可怎么看都透着股刻意的热闹。
将领们按位次坐好,有的端着酒碗发呆,有的偷偷瞟向主位上的赫连隆,没人敢大声说话。
赫连隆穿着鎏金嵌甲,腰间挂着环首刀,这把刀是他特意打造的刀,刀身则是用百炼钢的工艺锻造,刀柄上,则是有着龙纹……而刀身上还刻着几个字体‘天下利器,大夏龙环刀’!
这把刀削铁如泥,为了锻造这把刀,可以是死了很多工匠,因为工匠若打造的不合他的心意,那么他就直接用呈上来的刀砍了对方……
而在这种高压之下,最终打造出来了这个大夏龙环刀,可惜的是,打造这个刀的工匠,也被他给杀了,原因试刀。
赫连隆脸色比白日里更沉,眼底的红血丝没消,显然又是一夜没合眼。
他手里捏着酒碗,却没喝一口,目光扫过众人时,在赫连达身上顿了顿……那眼神像淬了冰,带着几分试探,几分冷意,看得赫连达心里咯噔一下。
宴席刚开没多久,赫连达就端着酒碗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