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耀庭倦曲着身子,后抄到陆兆国的后面,用拐杖戳了戳陆兆国的屁股,陆兆国立马转过头来。
“我告诉你,”柏耀庭的白眼珠往上翻着看陆兆国:“这是我们家的祖坟,任何人都别想打我家祖坟的主意。”
陆兆国笑了:“叔,是国家大还是你家大?在国家利益面前,你家的事小的可怜。”
“为什么不在你家祖坟上建猪圈?你这是明显的作贱人吗,告诉你,我不是福娃,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哟,”陆兆国马上来气:“你以为还是以前,摆一副老族长的架子,拿着酸枣刺刷子,想抽谁就抽谁。”
柏耀庭抬起手用拐杖指着陆兆国:“你要是敢动我家的祖坟,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对视的眼神,柏耀庭的眼睑慢慢越缩越小,直至看不到眼珠子。当他再次睁开的时候,立马指使儿子快去县上找哥哥智宸,一定要阻止建猪圈迁祖坟的事。
陆兆国与几位公干听了柏耀庭吩咐二儿子柏智麟去找哥哥柏智宸的话后,都面面相觑的笑了。
猪场的周围已经插满了红旗,那阵势铺天盖地,锐不可挡。那是陆兆国从县上学习回来过后的一个想法,全国各地都在热火朝天的大干特干,产量是连年翻番,有的地方粮食亩产上万斤,咥不完就建起了万头养猪场。每每回味这个报告,陆兆国就激动的坐卧不安,自己为何不效仿一下呢,搞不好后来还能升职。
回到家的第二天,他连饭都没咥,就直接去了镇上。雷书记直接给他动力,大力支持。他倡议在离村部不远的一块地建一座可以饲养一万头猪的大型养殖场。陆兆国把担心的事说了出来,雷书记毫无忌惮:“放心大胆的去干,争取当全县的标兵。别说你担心的人早已不在县上,就是在县上也没有人能阻止全县事业的发展。”雷书记的一番话让陆兆国趾高气扬,回来后与大哥陆兆开一商量,陆兆开眼珠子转了一圈后马上拍板:“咱就选柏家祖坟那块地,柏耀庭有事无事,老是到祖坟上跑,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名堂。他曾经娶过七房媳妇,都死球了,自从与本德叔换了那块地,把庆德叔的骨殖葬在换的那块地里,从那年开始他家就走运了,先是取了吴婶,后生了三男一女,家里还出了一个县长。”
陆兆国不解地看着大哥陆兆开:“这里面有联系吗?”
“肯定有,从古至今老祖宗没有不讲究风水的。”
陆兆国点了点头,心领神会。完成小麦播种那是头等大事,那是明年丰收的保证,丰收了多余的粮就可以用来养猪了。所以在完成小麦播种后,他让全体社员先在家修养一天,第二天全员上工,力争在寒潮来临之前把养猪场建成。
陆兆国并没有休息,喊来大哥陆兆开与雷书记派来的技术人员共同参与了规划。草图出来后,正好柏家祖坟在圈内。陆兆国开始也感到棘手,毕竟是祖坟,动人家的坟是最大的恶。因为后世子孙要受祖上庇佑。动老祖坟,祖上动怒,子孙是要遭殃的,陆兆国明白这一点。所以,为了顾全大局,就差门房侄子去找柏智麟,把这事简单的陈述了一下,为了全县的建设事业,必须舍小家顾大家,愿意在迁坟上给予补助,一个坟头五块钱。
于是就有了柏智麟急匆匆上楼向父亲火急火燎陈述事情的情景。
红旗迎风飘扬,很有仪式感。柏耀庭闭着眼斜躺在父亲柏庆德的坟头上装死。那阵势,只要他活着,任何人都不能动他柏家的祖坟。
陆兆国一行几人没人理他,自顾自的忙活。
太阳日落西山的时候,二儿子柏智麟回来了,无精打彩的告诉父亲,大哥早已调离宁民县,到别的地方任职了。具体什么地方任什么职务他没有打听到。
柏耀庭内心掠过阵阵悲哀,自己一生中遇到的最棘手的问题出现了,如果解决不好,不能受祖宗萌佑,不能受乘黄精魂滋润,那这个家就有可能将大祸临头或者家破人亡!柏耀庭再次把眼睛闭上,寻思对策。他于傍晚时分,一戳一点的走进了陆兆国家的大院。
陆兆国正与大哥陆兆开对饮,看到柏耀庭进来并不觉得奇怪,吩咐媳妇汤氏加一个凳子。陆汤氏旋风一样,露出雪白的手,拿来一个小凳子,放下后扫了一眼柏耀庭就又回房了。
柏耀庭没有坐,眼睛盯着陆兆国,语言温和了许多:“大侄子,咱以理说理,你听说过谁家的祖坟乱动过?动了对后人不好哩。”
“不好,你咋把庆德爷的骨殖移到那块地里?那块地本来可不是你家的。”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以前的那块地,地势低洼,沤渍人哩。”
陆兆国说:“图纸已经规划好了,明天全体社员要上工哩,没有办法更改哩,”陆兆国又呷了一口酒,酒辣的把他的嘴裂开的很大。
柏耀庭:“侄子,你们可以尝试改道或者把坟圈起来,我可以出资办好这件事,不用你们操心。”
“那怎么可能?墙是要走直线的,竣工后上面会来人考核业绩的,搞的不像样,有任何闪失,谁能承担得起?”
“我可以完全出资,你们另外选一块地,损失全由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