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心什么?”
“甘心与我解契啊。”
江照雪答得轻巧,似乎全然不知“解契”二字的分量。
沈玉清死死压着自己的呼吸,感觉每一个字都是从牙间挤出来,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惶恐,哑声道:“你不要再任性了。”
“都到如今了,你还觉得我是任性吗?”
江照雪皱眉不解,“你到底是心瞎还是自欺欺人?如今你手上的红痕只剩一条……”
“那又如何?!”
沈玉清仿佛是被戳到痛处,急喝道,“我还有一次机会,我下次一定会选你,等我们回去,我们还是夫妻!”
“我们不会是夫妻了。”
江照雪果断截断他,有些疲惫提醒,“你赢不了,而你赢不了的原因是你心里有慕锦月,你如今也当看清自己心意,既然有她就去找她,不必扯着我来维护你那点心思。”
“我没有……”
“那就当我命不好。”
江照雪不耐打断他,略有些烦躁,“我和她八字相克,我们在一起她就要出事,你就要救她,我和她之间你永远只会选择她,又何必这么折磨我呢?大家好聚好散吧,我不想与你牵扯了!”
这句话出来,沈玉清愣住。
他看着江照雪,江照雪脸上没有半点留恋,只剩厌倦。
她似乎在等待什么,时不时看一眼窗户,他明明就站在她面前,她却是一眼都不肯多看。
她看不到他了。
那一刹,那些被他强行克制的、忽略的、不肯面对的一切情绪翻涌而上,像是一根一直压制着什么的线骤然断裂,在忘川水里看到的所有画面呼啸而上,像是绞人的钢丝,将他绞死切割,血肉淋漓而下,他突然意识到,藏不住的。
他再怎么逃避,再怎么遮掩,再怎么故作无事,可发生过就是发生过,她想走了。
“为什么?”
他忍不住捏起拳头,在江照雪疑惑那刹,那个一直压在理智之下的名字脱口而出,“为了裴子辰?”
“与他没有关系。”
江照雪不想将裴子辰牵扯进来,转过头道,“都是我的决定。”
“你的决定?”
沈玉清低笑出声,似是不信。
江照雪懒得理会,就见他似是笑了片刻,声音慢慢沉下,静默许久后,他似是做了什么决定,站起身来,缓步向前。
江照雪听着他的动静,抬起眼眸,就见他走到她身前,俯身将双手压在扶手两侧,低头看她,仿佛用冰川压着翻滚的岩浆,冷声开口:“我给你最后一次解释的机会,你告诉我——”
他看着面前人平静的双眸,脑海中一遍一遍浮现坠河之时她毫不犹豫用白绫卷起裴子辰的画面,这画面和少年时她在海底浮光中朝他奋力游来的画面交织在一起,他眼眶发红,沙哑出声:“是不是他引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