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被父亲殴打造成的伤痕已经愈合,但心理上的伤依然存在。
闻秀芬轻轻环抱着小宇,温暖的手掌轻柔地、一遍遍地抚摸着他单薄的脊背,口中哼着一支没有调子的摇篮曲。
她的怀抱,现在是小宇的“安全岛”。
秦凝云秦医生是一名心理学专业的海归女博士,今年36岁,正是她力排众议,在省人民医院开设了心理治疗诊室。
她坐在小宇对面稍远的地垫上,声音如同羽毛般轻柔:“小宇,今天秦阿姨这儿有很多漂亮的蜡笔,我们一起来画画,好不好?你想画什么就画什么,或者只是画几根线也行。”
姜凌坐在稍远一点的椅子上。
她沉默不语,专注地观察着小宇的每一个细微反应——身体的紧绷、呼吸的频率、视线的逃避方向,并将这一切都记录下来。
虽然环境温馨、医生温柔,但陌生的环境还是让小宇感觉不安。他在闻秀芬怀里埋得更深了些,身体紧绷。
闻秀芬用脸颊轻轻贴了贴小宇的头顶,轻声低语:“不怕啊,乖宝。你看警察阿姨就守在旁边,没有坏人敢过来欺负你。你要不给我画一个太阳?或者,我们楼底下的小草?”
小宇微微侧头,看向窗外的天空方向。
秦医生拿起一支蓝色的蜡笔,放在小宇的手边:“看,天空的颜色。要不要试着涂一块蓝色?”
小宇没有任何动作。
闻秀芬没有催促,只是抱着他,有节奏的抚摸着他。
姜凌注意到,小宇紧紧攥着闻秀芬衣角,手指关节微微发白。她在笔记本上迅速写下:高度警戒,深层恐惧被触及,可能与蓝、天空相关。
过了很久,小宇极其缓慢地、犹豫地伸出了一根手指,极其轻微地碰了碰那支蓝色蜡笔的顶端。
秦医生的眼睛亮了一下。
“哦,蓝色,是小宇喜欢的颜色,对吗?”
秦医生没有要求他画画,只是把蜡笔又往前推了推。
小宇看向闻秀芬。
闻秀芬微笑着点了点头,眼中满满都是鼓励。
小宇用指尖捏住了蜡笔,动作笨拙,在巨大的白纸边缘,歪歪扭扭地涂了一小片颤抖的蓝色。涂完这一小片,他立刻缩回了闻秀芬的怀抱。
秦医生又拿起一支支彩色蜡笔,观察着小宇的反应。
“这是黄色,太阳的颜色,是不是暖暖的?”
小宇没有反应。
“这是红色,红领巾也是这个颜色,对不对?”
小宇没有反应。
……
直到秦医生拿起一支深灰色蜡笔,小宇的身体突然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死死盯着那支深灰色蜡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