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暮云接过铜管,验看火漆无误后打开。
诏书是程式化的封赏。
而那密旨…字迹熟悉,语气沉痛,确是老皇帝的口吻,恳请他匡扶社稷,至于“孰可为帝”,则“惟卿自决”。
这薄薄的绢帛,此刻却重逾千斤,意味着巨大的权柄,也意味着无尽的麻烦和抉择。
他刚刚收好密旨,另一名信使—晋王的心腹家将也被带了进来。
此人神态恭敬中带着一丝傲慢,呈上晋王的军令和那封私信。
军令是催促他尽快歼灭朔州的鞑子右路军。
私信则温情脉脉,催婚之意急切。
两样东西,代表了两条路,两个未来。
帐内烛火摇曳,映照着赵暮云阴晴不定的脸。
忠君?
扶社稷?
个人情爱?
势力权衡?
种种念头在他脑中激烈交锋。
他能感受到背后那无数双眼睛的注视。
帐外诸将的,朔州军民的,乃至天下人的。
良久,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将所有的纷扰强行压下。
此刻,绝非犹豫之时。
他收起信件,让唐延海先将两个使者打发走之后,一言不发,回到中军大帐。
他的神色已恢复一贯的冷峻坚毅。
诸将的眼神中带着探究。
赵暮云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我等身为军人,守土卫民乃第一要务!”
“武周城外,尚有数万胡虏肆虐,河东百姓仍在煎熬!明日之战,关乎朔州存亡,关乎河东安危!诸将听令!”
众将神色一凛,齐声应道:“吾等在!”
“按原计划,拂晓时分,总攻开始!我要让鞑子永远记住葬马坡和武周城的教训!”
“遵命!”
吼声震天,所有的疑虑暂时被抛诸脑后,只剩下同仇敌忾的战意。
夜色深沉,朔州大营却灯火通明,磨刀霍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