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稷还病着。
上一世他病了两三天就痊愈了,而这次都许多天了了,连辞官归老的崔公公都被叫回了宫里。他却还是高热不退。
对重活一世的她而言,任何一点小的变动,都可能导致她的计划受影响,所以思虑再三,冯乐真还是进宫探望了。
龙华殿,门窗紧闭,药味熏人。
冯乐真一进门,便看到了两鬓斑白的余守。
两人对视的刹那,冯乐真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前见礼,余守便已经别开了视线。她自嘲一笑,垂着眼眸守在外头。
崔太医很快从里间出来,看到冯乐真屈膝行礼。
“免礼,皇上如何了?”冯乐真问。
崔太医擦擦头上的汗:“今早退烧了,若是十二时辰内不再
起热,应该就没事了。”
“不是风寒吗?为何如此严重?”冯乐真蹙眉。
崔太医摇摇头:“皇上思虑太重,小病也会熬成大病……若是沈小友还在就好了,以他的医术,定能很快治好皇上。”
“……沈先生?”冯乐真一愣。
一旁的余守听到她熟稔的语气,也跟着顿了顿。
崔太医颔首:“殿下还不知道吧,庆王妃先前将草民的家围了,沈先生大概是瞧见了,便偷偷躲了起来,如今也不知道去了何处,是否离开了京都。”
……没想到这一世冯稷迟迟没有痊愈的原因,是因为她把沈随风藏起来了。冯乐真也不知该说什么好,闻言只是假笑。
崔太医报过信儿,冯乐真便进里间探望冯稷了。才短短几日没见,冯稷就瘦了一圈,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愈发暗淡。
看到仪态万千的长姐朝自己走来,冯稷扯了一下唇角:“皇姐。”
“皇上。”冯乐真余光扫见他枕边一个雕工极好的小马,顿了顿后微笑。
冯稷闭了闭眼睛,半晌才缓缓开口:“运河之事,朕打算放弃了,皇姐,你又赢了。”
“皇上如此听劝,是大乾之福,你我姐弟又谈什么输赢。”冯乐真面色不改。
“可是皇姐,”冯稷定定看向她,“你不会总是赢的。”
寝殿里静了下来,一旁服侍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唯有冯稷和冯乐真还算从容。
许久,冯乐真无奈一笑:“这是自然,没有人可以一直赢,皇姐也是输过的。”
冯稷讽刺一笑,只当她在激怒自己:“朕累了,皇姐回去吧。”
“是。”
冯乐真转身离开,走出龙华殿后,脸上彻底没了笑意。
“殿下请。”引路宫人恭敬道。
冯乐真抬步往外走,一路上半句话都不说,引路宫人提心吊胆,生怕哪里做得不对遭她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