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光晕消散,胡言就见自家那扇破门半开,摇摇欲坠似要散了架。
没心情理会这些琐碎的杂巴事,胡言迈开飘浮的脚,摸着墙往巷口去。
巷口那边就是韩家,是巷中最富裕的人家,胡言想解了一时之困,不向她家借钱还能朝谁家要。
走出十余步扶墙喘口气时,前面过来一位干瘦的小妇人。
小妇人到了近前,羞涩着脸打了声招呼:“胡教授,出门了。”
胡言记得这小妇人,是脚夫赵三哥的爱妻。
赵三哥人高马大,一身的力气,却娶了这位风一吹怕是要倒的瘦小女人,还当个宝养在家里。
胡言堆上笑,和气地道:“是呢,几天没见太阳,出来见见光。”
女人又羞涩一笑,就要走过去,突然又住了脚。
她一脸为难地说道:“教授,听奴家里赵三说,你向他借了二十文钱?”
胡言想了一下,便点头道:“是有这回事。”
她脸色更加为难,有些发黄的脸居然有了点红晕。
“奴家又生了一个,才满月。可奴家奶水最近不足,想买条小鱼儿补些奶,家中又没了余钱,教授能不能还了这笔钱?”
胡言一张脸霎时涨得通红。
心道:自己的兜里现在比脸还干净,从哪拿钱去还。
可她说的又情有可原。赵三凭着身强力壮,生意不断,可也只一月挣个三二贯钱,只勉强够老婆孩子饱上肚子,他自己却得个半饱;现在又添了一个吃饭的,这家里的日子可想而知。
自己前任是鸡不择食了,脚夫的钱也打上主意。
就有些尴尬地开了个空头支票:“嫂子不急,过不了三天我就会还你,还会连带着给小侄儿送个长命锁。”
小妇人又涩涩一笑:“那就多谢教授了。奴家却是不敢叫教授花费,教授是读书人,可金贵着呢。”说完,她低了头,又匆匆往巷子深处去。
胡言目注她的身影消失,这才长叹了口气,心道:万恶的旧社会,叫好人都活不下去。
他身子还未转过来,又有人笑着道:“秀才,你叹个什么气?二哥可是有几日没见到你了,要不要又去乐逍遥玩上几把?”
面前是一个吊儿郎当的汉子。
不管过去多少个世纪,这类人都有一个显着的标志:嘴里叼着个什么,眼珠子乱转,一付痞里痞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