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看在眼里,梁倾月虽然刻意掩饰,可一双眼睛时不时地望向燕云易的方向,流露出些许的感伤与自怜。
一时之间,他都不知今日之举究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可没等他开口,梁倾月反倒语气坚决地说道:“少夫人的事情我已然知晓,将军若是信得过,这件事情就由我来办。”
闻声,燕云易这才从思绪之中清醒过来,神色晦暗地转过身,有些不解更不知如何言谢地望向梁倾月。
纵使已然有了心理准备,可四目对视,望着他满眼的憔悴和悲痛,梁倾月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记忆中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总是清清冷冷却又傲然的模样。
她何曾见过他这般落寞、沮丧?
若不是念及身份有别,又有齐王在场,她真想亲口问问燕云易:这样痛失至亲的滋味,他该有多难受?可就在这样极致黑暗的时刻,他仍在为了沈亦清费心奔走,她是否值得他这样做?
燕云易双手抱拳,躬身极尽臣子礼数道:“微臣叩谢公主大恩,他日若有机会,定当竭力相报。”
旁人说的话可以不作数,可燕云易的信诺绝非空口白牙之谈。
梁倾月毫不怀疑,若真有所求,燕云易甚至可以以命相酬。
可越是这样,她便越是说不上来的羡慕,甚至嫉妒沈亦清。
她的疑惑已然有了答案,只是未曾想过他对待沈亦清已然用情至此。
梁倾月不无落寞地说道:“少夫人真是幸运,能有将军这般呵护。”
燕云易神情微动道:“她很好,都是我连累了她。”
齐王不是不解风情之人,见梁倾月白皙的脸上更显得苍白无色,赶忙说道:“这件事情表面看起来是在栽赃嫁祸燕少夫人,实则关系深远。幕后之人竟敢直取老侯爷性命,想必来者不善。荣远侯府身份特殊,我不好出面,只能依仗你在父王面前提起此事,谋得一个查明真相的机会。”
梁成帝猜疑心重,最是忌讳结党营私。之前彻王与瑞王又相继犯下大错,齐王不可不避讳。事关荣远侯府,就算是自知没有半分私心,也轮不到他伸张正义。
个中内情齐王已然事先与梁倾月言明,不然如她久居深宫之中,是不可能知晓外面发生什么事情。
更何况,他自诩了解这个不谙世事的妹妹。梁倾月从来都对朝廷之事毫无兴趣,若不将话讲得直白一些,恐怕她很难想到深宫中阴暗的一面。
闻言,梁倾月略加思索,坚定地点点头道:“六哥放心,月儿知道该怎么做。”
齐王无不动容地说道:“月儿,此番委屈你了。”
梁倾月笑着摇摇头道:“月儿自知无用,家事国事都帮不上忙,如今难得有用武之地,自当出一份力。况且荣远侯乃我大梁股肱之臣,怎可不清不楚地枉送性命。母后说过,我身为大梁公主,所思所想就得以朝廷社稷为先,这些都是月儿应该做的。”
这番话说的颇有道理,就连齐王也点头赞叹道:“月儿长大了。”
燕云易道:“殿下之大义,燕家没齿难忘。”
她回应道:“将军不必言谢,既是月儿份内之事,便不是私事,换做是他人之托也当如是。”
梁倾月心中不免苦笑,他哪里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大义?家国?为了他,自己可以全然不要。只是可惜,这些对他来说,反倒只会是种负担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