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知分寸,没有当面言说,只继续和沈荔说着楼满凤的事:“凤儿性子倔强,这事说到底解决起来不难。但他既然不想用魏家、楼家的威势迫人,我这做长辈的,也不好伤了他的心。”
刚说到这,乔裴手腕一动,将沈荔手中的茶水满上。
“温度正好。”他言简意赅,“用些吧。”
沈荔便抬手用了。
“若照沈掌柜所言,替他周全善后、找新的货源,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怕凤儿不愿。”
魏槐说:“绸缎瓷器,这些东西江南处处都有;但凤儿好强”
不知是不是故意,一只装了凌云阁红豆酥的瓷盘从照墨手里递到乔裴手里,又被他轻轻搁在沈荔面前。
虽然只是轻轻一声,但也不免断了魏槐的话。
一而再再而三,魏槐又不是什么委婉妥帖的性格,当即问:“乔大人可是有话要说?”
沈荔吃着红豆酥,笑眯眯的,不说话。
“惯子如杀子。”乔裴慢条斯道,“魏家对世子,溺爱太过。”
魏槐一笑:“魏家一不违法乱纪、二不仗势欺人,只是纵了纵家中小辈的性子,何至于杀子?”
大不了,魏家高价买一批绸缎送去,填了那头紧赶慢赶追着要的单子,不就结了?
乔裴本来懒得多费这些口舌,他一向是最不喜欢多说话的人,尤其对着说不通的人。
不过今天既然坐在这里,要么他说,要么沈荔说。
如果他不讲,那就只能让沈荔亲身上阵,为楼满凤悉心毕力、万般周全。
他抿唇,淡淡道:“惯子何须千金?只需哄坏他的性情。”
他这话有些不留情面,魏槐脸色顿沉,旋即又意识到这位是乔相,努力缓和下来。
沈荔夹在中间,看得明明白白,不由得心中叹气。
乔裴的说法,其实也有些道。她和魏槐商量再多,楼满凤这件事要解决,最根本的问题依然在他自己。
他视动用魏楼两家身份、财富为耻,说明他有骨气,也说明他心性上自矜自傲
却毕竟过犹不及。
这一次不能将他心结顺,下一次他依然对自己的身份不满。
长此以往,又有两家兜底,他只会更加跟自己拧着来,万一发展成自我厌弃,性情怎么能好?
这话、这话确实有,但魏槐又岂能轻易认下?
再者,他也实在找不到别的法子教养这个侄儿,没看连这一次的事,都哄不住吗?
两人对峙半晌,互看不顺眼,沈荔只得放下茶杯:“只要能说通他,这事便好解决了。”
魏槐苦笑:“这岂是易事”
沈荔摇头:“虽然执拗,但他不是不明之人,总能说通的。”
魏槐只觉得满心动容。自家虽说势大,妹妹又嫁了北安侯,但沈荔又哪是惧怕、垂涎这些东西的人?
今天能如此费心,也不过是顾全和楼满凤的情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