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这话是越说越过分,朱贞越发紧张起来。一看沈掌柜年轻体健,又比娘亲高许多,唯恐她一个不忿动起手来,便把茶杯紧紧握在手里。
只等两边再也忍不住,就摔杯为号,叫外头凌云阁一众小厮进来,保护娘亲。
然就在这时,那似乎不可开交的两人,忽然对视一眼,雨歇云霁,微笑起来。
“看来沈掌柜是不愿让步了。”朱夫人含笑提起手边茶壶,“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只能保住你这尊金佛了。”
沈荔耸耸肩:“能做朱夫人的马前卒,我也很乐意呀。”
朱曼婷替她满上一杯茶:“沈掌柜的嘴,比我女儿还要甜。”
一旁真正的女儿朱贞,讷讷问自家姐姐:“她、她们这是”
朱鹮吃着点心,半晌她一下:“有沈掌柜开口,即便这回酒坊成本略高些,那群倚老卖老的东西也没什么话好说。”
朱家虽说是朱夫人当家,但朱家和何家两头,都还有宗族亲眷插手生意。若是利润太薄,即便明知是薄利多销,日后源源不绝,恐怕也要纠缠一二。
沈荔这样说,便正好给了朱夫人一个挡箭牌,足可以应付他们歪缠了。
朱贞恍然,旋即又有些不解:“但又何必演这一出?直接明了说出来,不是更好?”
朱鹮摇头:“若说出来,其实又是娘亲欠了一回人情你就当是她二人闲来无事,互相逗趣吧。”
屋里气氛刚归于平静,外面守着的周雨便敲了敲门。
“沈掌柜,乔大人的马车在外头停着,说是、说是”
周雨总觉得这话怪怪的,但还是复述道:“说是,来接您的。”
朱曼婷一听,眉梢便不轻不重地挑起来。
“这位乔大人,待沈掌柜甚是亲厚。”她没有用感叹的语气,而是如同下判断一般,“若不是见他行事怪异,似乎对万事万物都不上心,我恐怕要替你先担心一遭呢。”
说着,朱曼婷拂了拂脑后玉簪:“咱们这些做生意的,就算家大业大,跟天上的鸟、海里的鱼都说得上话,但在这些人跟前啊”
沈荔一开始还没太解,听到最后,实在忍俊不禁。
原来朱夫人是担心,乔裴贵为宰相,又见她赚得盆满钵满,会忍不住将沈记夺过去?
说来,似乎曾经也有人这么提醒过她。
好像是蓉姐姐?
不论是谁,沈荔这时都忍不住笑了出来:“那倒不是”
不过,怎么没人猜乔裴居心叵测,并非图财,而是图色呢?
沈荔一怔,随即摇摇头。果然还是他表现得太不明显。
有心要钓特等鱼,放的饵却连二等都够不着。
乔裴的车夫自然是照墨,这位随侍见她到了,先向车里传话:“大人,沈掌柜到了。”
青色车帘被素手撩开,乔裴那张冷玉雕砌的漂亮面庞便露了出来。
他见沈荔久久不动,面露疑惑。
这人虽然心思颇多,但正如沈荔先前所想——似乎在引人注目这件事上,半点不通。
也罢,只好她费点心,教一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