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乱云诡,地面弓弩密集,纵是‘玄鸟’迅疾,恐也……”
“正因白日,才需如此。”
秦臻抬手,打断他:“黑夜匿迹,潜行偷袭,人皆以为常理。然神火骤降于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万众目睹,避无可避,方显其威、其怖。
要让六国军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这非人力可挡,非阴谋诡计,乃是煌煌天意。”
闻言,陈错瞬间明悟。
他的脊背瞬间挺得笔直,胸膛中一股混杂着紧张与豪情的热流涌动:“喏!属下明白!定不负少上造所托。纵粉身碎骨,亦要将这‘天火’之威,烙尽六国之魂。
让天下皆知,逆秦者,天必罚之。”
夜,咸阳城郊。
四架拆解的木鸢与数十只灌满猛火油的皮囊,被悄然装入覆着干草、伪作运送粟米的牛车。
陈错带着秦臻所开具的符节,与其余三名驭手缓缓离开了工尉府。
三十名黑衣死士,沉默地拱卫着这支诡异的车队,没入通往函谷关的官道。
秦臻独立于工尉府门口,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在他眼底滑过。
棋局的第一子,已然无声落下。
。。。。。。。。。
五月十五日,午时三刻。
韩国北境,狼皋。
狼皋城外的粮营,在日头下蒸腾着陈旧谷物与尘土的气息。
箭塔上值守的韩卒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
巡逻的队伍拖着沉重步伐,甲胄摩擦发出枯燥单调的“咔啦”声,更添几分麻木。
营盘深处,堆积的粮囤覆盖着厚厚的苇席,其上涂抹着层层叠叠的草泥。
这是仓吏煞费苦心为防潮防霉的痕迹,却也是引燃的绝佳媒介。
突然,一阵奇异的嗡鸣撕裂了午后的死寂。
那声音初时细微,随即迅速放大、低沉,化作一种令耳膜感到压迫的、沉闷而持续的轰鸣。
“什么声音?”
箭塔上打盹的韩卒猛地惊醒,手搭凉棚,茫然四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