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数年光阴,足以避免多少生灵涂炭,节省多少国力消耗,少生多少变数。
这个诱惑,对于胸怀吞天之志的他而言,无法抗拒。
殿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这一次的寂静,却带着一种被强烈冲击后的眩晕感。
秦臻的话语,再次猛烈地冲击着隗状、芈启、王龁、关内侯的心防。
四人原本紧锁的眉头拧得更紧,指尖不自觉地攥住了衣袍边角,眼神中交织着震惊与犹疑。
他的分析,剥开了联军庞大的表皮,露出了内里的虚弱与混乱。
看似声势浩大的军团,稍遇重击便可能分崩离析。
而当转向秦军优势的阐述时,尤其是“飞刃”这一颠覆性力量的强调,以及那“提前十数年一统”的宏伟愿景,更是具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心生向往。
五十万对六十五万,悬殊的数字依旧摆在眼前,但他所列举的那些超越时代的兵种和新式武器,尤其是那神秘莫测、已在六国制造了巨大恐慌的“天火”,确实构成了颠覆传统兵力对比的砝码。
那砝码,是新式武器、是战术革新、是心理战、是对方致命的弱点……
虽然风险依旧巨大,但成功的可能性和巨大的收益,也开始在他们心中生根。
这场看似艰难的战事,或许正是秦国称霸天下的关键一步。
隗壮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看着秦臻那平静下蕴含的绝对自信,又看了看嬴政眼中越来越亮的光芒,终究化作一声叹息。
芈启眉头紧锁,眼神在沙盘和秦臻之间游移,似乎在急速权衡着这疯狂计划的得失与可行性。
关内侯则闭目摇头,显然依旧认为太过冒险。
王龁则死死盯着沙盘上洛邑、巩邑那片区域,老将的本能让他试图在秦臻的布局中,寻找可能的破绽。
良久,嬴政的目光从沙盘上收回,缓缓扫过殿内每一位重臣的脸。
他的眼神,此刻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寡人,想起尚在邯郸为质之时。”
嬴政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那时,先生便能在绝望中寻得生机,于不可能处开辟道路。
寡人信你,一如当年。”
言罢,他不再犹豫。
他拿起那面代表着秦军主力的黑色令旗,没有像秦臻那样插在洛邑与巩邑之间的那片开阔平原之上,而是精准地插在了沙盘上标注着“济阳”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