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邃,转而问道:
“此战凶险,确为老夫生平仅见。五国合纵,六十五万虎狼之师,挟灭国毁祀之威,直扑洛邑。
少上造竟弃函谷天险如敝履,反将主力前出列阵于这四战之地……
此等魄力与谋略,非常人所能及,亦非常人所能解,亦是险中求胜之道。
不知少上造心中,胜算几何?
莫非……
一切皆在少上造棋局之中?
那传说中的‘天火’,便是破局之刃?”
秦臻微微一笑,并未直接回答,只是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兵者,诡道也。函谷之险,在于守;洛邑之利,在于战。
侯爷通晓百家,深谙人心。
当知战争之道,有形之兵甲易见,无形之人心、气运、时势,方是决胜之钥。
联军虽众,然其心不一,其志各异,恐惧深植。
‘天火’非刃,乃引信。
点燃它,需要合适的时机与一片足够开阔的‘柴薪’之地。
而这洛邑平原,便是这片柴薪。
至于胜算。。。。。”
秦臻放下茶盏,继续说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臻不敢妄言十成。
然,此战若胜,山东六国脊梁尽断,其精兵强将、国族胆气,将在这片平原上灰飞烟灭。
天下归秦之期,当以年计,而非十数载。
此乃毕其功于一役,为大王,为后世子孙,奠定万世不易之基业。
纵有风险,亦在所不惜。”
吕不韦静静地听着,目光未曾离开秦臻分毫。
他不再试图看透,而是感受到了一种磅礴的意志。
这不是一个谋士在权衡利弊,而是一个执棋者,正要将酝酿多年的宏大棋局推向最终的结局。
这信念,比他当年辅佐庄襄王时更为纯粹,也更为……可怕。
良久,他缓缓点头,喟然长叹,露出一丝了然又带着震撼的苦笑:“原来如此,好一个‘毕其功于一役’,好一片‘柴薪’。
少上造欲以此地为炉,焚尽六国最后的气运。
此等气魄,此等算计。
呵,老夫当年初见少上造时,便知非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