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天神城的青砖城墙在暮色里泛着冷硬的光,城头上悬挂的玄铁灯笼刚被点亮,橘色的光透过镂空的云纹,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影子。议事厅内,檀香袅袅缠绕着梁上的盘龙雕饰,无名部的修士正单膝跪地,双手捧着一卷暗黄色的皮纸情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砸在青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大人,雷暴队伍的动向已探明。”修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既是敬畏,也是因连日侦查的疲惫。
周横坐在主位的梨花木椅上,玄色长袍的下摆垂落在椅边,绣着的银线暗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他抬手接过情报,指尖触到皮纸粗糙的质感,目光落在字迹上时,瞳孔微微收缩。情报上的墨字力透纸背,每一条信息都清晰明了:雷暴所率八百人中,神雷卫两百名,半数带着未愈的暗伤;五百外门弟子多是刚入山门的新丁,连基础的灵力运转都尚显生涩;五十柄惊雷弩半数是残次品,弩弦松弛,箭槽处还有锈迹;更关键的是,风吟派来的两百援军,竟滞后主力十里,摆明了是隔岸观火。
周横指尖轻轻敲击着情报边缘,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神天昊倒是会省力气。”他将情报递向身旁的墨阳,灯光下,他眼底的寒意在睫毛下投出浅淡的阴影,“八百残卒,还掺了半数伤兵,这哪是让雷暴出征,分明是送他去死。”
墨阳起身接过情报,他穿着一身深紫色劲装,袖口收紧,露出线条利落的手腕。指尖划过“神雷卫”三个字时,指甲无意识地陷入纸页,留下三道浅痕。“神雷卫的暗伤我清楚。”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彻骨的寒意,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那场激战——彼时他还在中立阵营,曾亲眼见神雷卫为了突围,强行催动雷系神力,导致旧伤复发,嘴角溢血的模样。“他们的雷系神脉靠灵泉水才能勉强压制,若是用灵泉水布下屏障,再以低频灵力刺激旧伤,他们连三成力气都使不出来。”
说到这里,墨阳顿了顿,目光沉了下去:“至于雷暴……十年前他在魔域边境被魔将抓伤神脉,那道伤至今没好透。每逢雷系神力紊乱,整条右臂便会剧痛难忍,连握剑都费劲。”他抬手比划了一下,指尖凝聚起一缕微弱的暗系神力,“当时我恰巧在附近,亲眼见他疼得跪倒在地,连魔将的追击都躲不开。”
周横微微颔首,目光转向站在左侧的陈松。陈松是绝天钧阵的守护者,常年穿着绣着阵法符文的青色长袍,腰间挂着一枚刻有“钧”字的玉佩。“绝天钧阵不用全启。”周横的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断雷谷外布三道‘困雷节点’,你去玄天剑柱那边,引剑中的水韵法则入灵泉水。”
陈松躬身应道:“是。”他刚要转身,周横又补充道:“灵泉水要沿着谷口的地势铺成弧形水幕,记住,水幕的厚度要控制在三尺,太薄挡不住雷系攻击,太厚会浪费灵力。”周横起身走到墙边悬挂的地图前,手指点在断雷谷的位置,“雷暴的雷系攻击落在水幕上,不仅会被水韵法则削弱七成,还会反弹少量雷电——那些新丁没经历过战场,被自己人的雷电误伤,定会乱了阵脚。”
陈松顺着周横的指尖看去,地图上断雷谷的位置用红笔圈出,两侧是陡峭的矮坡,中间只有一条丈宽的通道,确实是设伏的好地方。“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他抱拳行礼,转身时,腰间的玉佩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快步走出议事厅,召集阵法师们去准备灵泉水和节点布置。
周横的目光又落在郭深身上。郭深是陨天部的年轻将领,脸上还带着几分少年气,却已练就一身沉稳的性子。“郭深,你带三十陨天部修士,去断雷谷内布‘滞雷陷阱’。”周横的声音放缓了些,却依旧带着威严,“谷中埋二十块滞雷石,每块间隔五丈,埋在草皮下,只露一丝黑色边缘就行——别露太多,免得被察觉。”
郭深挺直脊背,大声应道:“是!”
“还有流沙坑。”周横补充道,“挖三个,每个坑直径三丈,深两丈,坑底插些木刺。木刺要提前用盐水浸泡,就算刺不穿护甲,也能让伤口发炎,拖延他们的行动力。”他看着郭深,眼神里带着几分期许,“对付八百人,这些陷阱足够了,但切记,别贪功冒进,安全第一。”
郭深眼眶微热,他虽年轻,周横却从未轻视他,反而处处提点。“晚辈明白,定让他们有来无回!”他躬身行了个大礼,转身快步离开,走到议事厅门口时,正好遇上陨天部的修士们,便带着他们扛着工具,往断雷谷赶去。
最后,周横看向墨阳。墨阳刚归顺不久,身上还带着几分疏离,此刻正垂着眼,等待周横的命令。“墨阳,你带二十暗系修士,埋伏在谷两侧的矮坡上。”周横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信任,“等雷暴的队伍进谷,先用暗刃偷袭他们的眼睛——暗系修士擅长隐匿,别让他们发现踪迹。”
墨阳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平静。“若是雷暴突围呢?”他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
周横嘴角微扬:“你便用暗系神力牵制他的神脉。记住,别伤雷暴性命,留着他还有用。”他没明说留着雷暴的目的,但墨阳心里清楚,雷暴是神天昊的得力手下,留着他,或许能从他口中套出神天昊的部署,甚至能用来要挟神天昊。
墨阳躬身应道:“属下明白。”他转身走出议事厅,暗系修士们早已在门外等候,他们穿着黑色劲装,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双锐利的眼睛。墨阳抬手示意,众人便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往断雷谷的矮坡赶去,脚步轻盈得像一阵风,连草叶都没惊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