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那位陌生的、状态不太对的守船前辈,就是赫赫有名的、脑子最有病的大司主。
曲砚浓唇角忍不住撇了又撇。
她差一点就笑出声了。
宫执事的运气其实挺好的。
除了徐箜怀这种守规矩守到脑子有病的家伙,还有哪个思维正常的元婴修士会为了支持“规矩”而默许他携带十倍的耦合丹上船?
带着五十枚横渡南溟,宫执事确实是摆脱了被追责的麻烦,可守船修士却要承担十倍的风险,这不就相当于将所有压力都转嫁给守船修士了吗?
曲砚浓最后还是笑了出来。
她简直乐不可支:默默承担了宫执事转嫁过来的所有风险,最后却被宫执事评价为“脑子有病”,徐箜怀这辈子有没有吃过这么大亏?
徐箜怀敏锐地看向她——她表面的修为不过金丹,如何能听到同为金丹修士的宫执事的传音?
只有小修士一心不两用。
申少扬不敢置信地望着宫执事,“那你带着五十枚耦合丹,岂不是南溟上的活靶子?”
这整整一船人,都是元婴妖兽嘴边的肥肉。
宫执事明显心虚了起来,嘴上却不退让一点,“舰船上有隐匿符文,还有前辈坐镇,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你看我们这一路不是好好的吗?”
“咚——”
一声沉闷的长吟。
徐箜怀青白僵冷的脸色忽然一变。
他蓦然望向船外无边黑暗的海面。
沉黯的海水一瞬掀起狂澜,将高飞在白夜光辉中的银脊舰船也带了起来,在巨浪里颠簸,一个幅度惊人的倾身,半边船上的修士都被甩到了另一头。
申少扬在舰船震荡的那一瞬就抓紧了栏杆,和祝灵犀并排扒在栏杆上,扛过了船身的几番摇晃,在舰船平稳后第一时间探出脑袋。
幽晦的海水下,一只庞大妖兽在黑暗的掩饰下若隐若现,磅礴浑厚的气息从水面下隐约地透露过来,直震慑住周遭的所有修士。
“糟了,真的遇到元婴妖王了。”
申少扬喃喃,他猛然回过头。
宫执事一动不动地站在甲板上,脸色比方才徐箜怀的脸还要青白。
曲砚浓安然地站在围栏边。
“还傻站着做什么?”
她事不关己地将手搭在栏杆上,仰头望向幽邃的长空,她说,“这里风景好。”
她幽然立在阑干前,冥渊幽光映照素衣白裳,像是南溟上的缥缈雾气,与先前仰头远眺时没有不同。
可申少扬远远地望着她的背影,只觉这道缥缈的雾气,未免有些太冷了。
这舰船上的人,无论是他这个阆风使、舰船执事,还是身为獬豸堂大司主、元婴后期大修士的徐箜怀,全都被她玩弄于股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