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砚浓目光落在这道喋喋不休声音的主人身上。
玄黄道袍,冠戴二仪,这是个上清宗弟子。
从曲砚浓走进渡口后,这个上清宗弟子就一直跟在她身侧,言不由衷地说着恭维奉承的话,她没理他,让他说了一路,他居然一点放弃的意思也没有。
就算她伪装的身份也是上清宗弟子,可陌生同门之间也不至于这样。
“你想要什么?”
她淡淡地打量他。
上清宗弟子终于得到她的回应,精神一振,“师姐这话就见外了,咱们都是同门,我见了师姐就像见了我亲姐一样,还能要什么呢——这样吧师姐,咱们先去检票,上了船再说。”
曲砚浓扬起眉毛,“不是正在排队吗?”
上清宗素来以规矩森严闻名,甚至因规矩过多而为人诟病,就连登船检票也有自己的规矩,不为任何人而改变。
五域闻名的“两大特产”:
上清宗的规矩,四方盟的道义。
曲砚浓在上清宗待过许多年,很清楚他们的破规矩,更清楚她顶着“曲砚浓”的名字,规矩也会为她让路。
可她现在不打算做曲仙君,自然要老老实实排队。
“师姐这话太见外,小弟就在舰船上供职,难道连这点小事也做不了主?”
上清宗弟子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师姐只管跟着我,保管让师姐顺顺利利上船。”
曲砚浓定定望了他一眼。
她当然知道上清宗这些修士也不是真的完全不会变通、上清宗的规矩并不是真的无人能绕开,但那是“曲仙君”的待遇。
一个平平无奇的上清宗女修,凭什么得到这样的殷勤?
“师姐贵姓?”
上清宗弟子没体会出她这一眼的意味,亲亲热热地问她,“师姐,小弟姓宫,是这艘银脊舰船上的执事,请问师姐怎么称呼?”
无事献殷勤。
曲砚浓抬手,轻轻理了理衣袖。
她坦然地跟着宫执事穿过熙攘的人群,在人群隐晦而又艳羡的目光里,恍若未觉地向前走去。
没有人知道她就是名震天下的化神仙君,但她依旧绕开了千古仙门为凡夫俗子定下的森严规矩,沐浴于艳羡渴望之间。
真怪,那她到底是伪装成功了没有?
“我姓檀,檀潋。”
她说。
*
“你这个骰子着实有点恐怖啊。”
渡口的另一头,有四道身影挤在人群里,每一张脸都很年轻。
富泱耳边歪歪地挂着半只犀角,神识顺着犀角的尾端传到另外三只同样戴着犀角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