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少扬好奇地问,“不知是哪一位前辈,现居何处仙乡?”
曲砚浓定定望着眼前的少年修士。
她本不该这么说的,她明知道在万众瞩目之下对申少扬说出这些话后,旁人会怎样去揣度这个小修士,可她就是忽然想提起卫朝荣。
她抬起头。
望眼前茫茫人海,哪个不把她当作真仙?可她却欲壑难填。
野魔披上道袍,装样坐云巅,这世人尊的又是什么真仙?
她如此,古来化神又能比她高明几分?从前她弃魔学仙,到头来又学的是哪一门真仙?
想到这里,她忽然大感荒唐好笑,坐在金座上,突然笑出声来。
申少扬愣了。
曲砚浓笑声渐止。
“他为了救我,很早就死了。”
她说。
呜咽的长风吹过冥渊,似一声从幽长时光里偷渡来的嚎哭,幽邃的天河翻涌,连那少年修士手上的灵识戒也骤然烧红。
“胡说八道!”
那诡异沙哑的嘶吼不是人声,仿佛千万长风倒卷,冲破人的神魂,“你和我当年哪里像了?”
申少扬神识受了冲击,有一瞬竟险些站不稳,靠在金座上,神色呆滞。
曲砚浓凝望人海众生,忽叹。
“我非仙圣。”
她说。
声冷千山。
不知何处幽幽地飘来一曲笛,呜呜咽咽,流泻而出,如水银泻地,青鸾冲破云霄。簌簌风里,阆风苑的青山万重也隐隐作和,柔和却蛮横地拽走一切思绪,于是万籁俱为之寂,只剩笛音。
直到那一曲骤停,山间余音袅袅,众人再抬头望,金座上已空无一人。
就像是一场传说,来时盛大,去时清梦了无痕,等到旁人察觉,已成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