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兄离京之前,曾亲口嘱托我看顾表妹。”谢易书跪着,字字铿锵,“如今她蒙难,我岂能坐视不理?若真如表妹所言,是堂兄强行逼迫,她本是受害之人,又何罪之有,需受此重刑?”
谢易书抬起头,目光炬炬扫过他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族老,竟逼得人不敢直视:“更何况,待堂兄自江南凯旋,新政得成,便是御前首功之臣!你们却趁他不在,私动表妹!你们可曾想过,若他日堂兄归来,见此情形,该当如何震怒?!”
众人闻之皆呼吸微滞。
他们何曾料到,谢易书竟敢当面斥责于他们!
“诸位族老满口仁义道德,可曾真正明辨是非?如今趁堂兄不在,便要私动刑罚,这便是你们日日挂在嘴边的正道君子所为吗!”
谢易书逐一扫过堂上每一张震怒的面孔,“如此行径,诸位可曾扪心自问,可还对得起谢氏一族长老之尊?!”
“放肆!”
谢道明怒而指他,“谢易书!老夫念你是诚宁之子,方才一再容让。你若再敢阻挠族中执行家法。休怪我家法无情,连你一并责罚!”
谢易书却丝毫不怵,仿佛早已下定了决心,微笑道:“表妹挨罚,我也一同受罚,各位族老还是想想,待堂兄回来了之后,各位族老该怎么同他交代吧。”
众人面色微变,待他们冷静下来,也不禁觉得谢易书的话有几分道理。
他们虽是德高望重的族老,可谢凌却是长安谢氏一脉的正统继承人,更何况他如今受着圣眷,万一谢凌真的重视这个阮凝玉,万一他们把阮凝玉给弄死,岂不是得罪了谢凌?
虽然气谢易书的不懂规矩,但众人的心却开始动摇了起来。
其中有一人出来劝着谢道明,“道明,依我看,要不沉塘一事便算了吧?”
“是啊是啊,毕竟事情还没有闹得人人皆知,尚有回旋的余地,玄机和阮凝玉不过是私定终身,并没有苟合,我看沉塘便罢了,将她赶出家门便是了,何必赶尽杀绝,闹出一条人命呢?”
堂中烛火噼啪作响,映得谢道明面色阴晴不定,他想起许清瑶背地里跟他的那一席话。
——此女不除,终是祸患。若她日后与谢凌旧情复燃,他们谢氏门风何存?百年清誉,岂不沦为笑谈!
谢道明冷笑一声:“诸位倒是心善。可曾想过若就此轻纵,日后族中子弟皆有样学样,我谢氏百年清誉该置于何地?今日能私定终身,明日就敢珠胎暗结!此刻不杀一儆百,难道要等闹出丑闻来,让全京城看我谢家的笑话吗?!”
阮凝玉嘴角流出鲜血,此时却挣扎着抬起头来,眸光清亮得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