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光倒回个十年,许栀听到这事定然要感慨一声田儋不易,甚至还在想他就是另一个燕丹,希望他在咸阳能过得舒坦些。
可千不该万不该,他找了个不该出现的人当谋士。
以前她以为张良化名宋潋,帮田儋遮掩,是寻求庇佑张氏的缘故。
但他没有失忆。
那么,在会稽郡,他就记得所有的一切。
又是很多年前,在城父时,她讲笑话似的和张良说过,东海之外,太平洋对面的世界……
许栀不难将徐福出海之事也想成他与田儋设下的天罗地网。
“公子有何不解?”她垂眸,有些盛气凌人。
田儋早没了在雍城时候的趾高气昂,但句子里却还带着旧日嚣张的傲气。
他呵了一声,讥讽道,“想来殿下与李监察少时之谊,曾为他割肉放血,举荐高位,你与他这么一路扶持走到现,殿下却翻脸不认人了?”
闻言,她一顿。
她乍然发现这么多年下来,她对李贤与六国之人结下的关系网知道的不多。
好比这个田儋。他大不了她几岁,此刻已蓄了胡茬,一身黄白,冠发束在帽中。
统一之后的第二年,他父王田建死。
这是三年守孝的最后一年。
“公子耳清目明连我与监察在狱中的话,你都这么清楚。不过你说这话,不觉得有些过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与李监察关系很好。”
他笑笑,“若是替旁人来问倒也不假。我的小妹原先在赵与母独居,离乱之时与监察大人情分不浅。”
田婖这个哥哥,和昔年的燕丹没什么两样,区别大概就在于,前者的利用要更直接一些。
“噢。说来我都忘了。现在李监察领代监修之职。骊山清苦,令妹若当真很关心,我可以和父皇说一声,让她和监察一块儿?”
对田儋来说,一个远离了咸阳的耳目,没有多大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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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荷华脸上是不带感情的笑容。
他原以为嬴荷华将李贤视作自己的人,没想到,李贤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臣僚。如果她需要利益,转手就能把他送到另一个女人身边。
据他得到的情报而言,她守寡不是嬴政的命令,而是她自己的要求。
对于田儋这类的公子贵族来说,在他们眼里,绕是妃嫔公主,不过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不愿意再嫁,很大概率是为了她那可悲的爱情。
他这会儿就和赵嘉一样,也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
他摆明了是嘲弄与戏谑,却偏偏语气意外,还挺诚恳。
“难道是殿下心中有什么放不下的人?”
他就差点要脱口而出问她,是不是因为他在雍城时候那个谋士,是不是她爱的人就是她曾经的少傅?
田儋等着她的狡辩、落寞、哀伤、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