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侍尧浑身肥肉猛地一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仿佛被踩住了尾巴的老鼠,但仍强自镇定,尖声辩解。
“信。。。。。。信鸽?那。。。。。。那是误会!天大的误会啊苏大人!”
他急中生智,捶胸顿足,一副懊悔不迭的模样。
“老奴。。。。。。老奴离宫仓促,在宫外。。。。。。在京郊确实尚有一远房侄儿,自幼失怙,贫病交加,孤苦无依!”
“老奴。。。。。。老奴虽自身难保,但心中始终挂念,今日。。。。。。今日好不容易才东拼西凑,弄了些许银钱,想。。。。。。想托人捎带出去,接济于他,让他能买些药石,度过难关!又怕。。。。。。又怕行事不密,被宫中对头知晓,顺藤摸瓜,连累我那苦命的侄儿,这才。。。。。。这才想出用信鸽传书这昏聩至极的主意!”
“老奴一片舐犊之情,天地可表!绝无。。。。。。绝无通风报信之事啊!苏大人明鉴!明鉴啊!”
他边说边用力磕头,额头撞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砰砰”闷响,很快便一片青紫。
“一片舐犊之情?凑银钱接济侄儿?”
苏凌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笑声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与杀意。
“丁侍尧啊丁侍尧,你这谎话,真是越编越离谱,!即便你真有心接济,龙台城中自有官驿、民信局,稳妥便宜,何须冒这杀头风险,动用信鸽?再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苏凌猛地站起身,一步踏前,目光锐利如鹰隼,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你放出的那封信鸽,腿上所绑绢条,本黜置使已然过目!其上白纸黑字,书写得明明白白,并非什么家书银钱之事,而是——‘今夜聚贤楼三层一聚,共商大事。请穆影主务必派人前来’!”
“丁侍尧!你倒是给本黜置使好好解释解释,你那位‘贫病交加、孤苦无依’的远房侄儿,何时改名叫‘穆影主’了?!他又何时有了通天能耐,能去那聚贤楼三层,与你丁大监‘共商大事’了?!嗯?!”
这一声厉喝,如同九天惊雷,在这寂静的院落中炸响!苏凌将韩惊戈截获的密信内容毫不留情地当面抛了出来,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也是最重的一根稻草!
“轰——!”
丁侍尧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彻底僵住,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张大嘴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怪响,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后,丁侍尧脸上那副精心伪装的可怜、委屈、忠厚表情,如同劣质的涂料般瞬间剥落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穷途末路般的蛮横与色厉内荏!
他知道,再装下去已毫无意义,只会自取其辱!
“哼!”
丁侍尧猛地挣扎着,试图挺起他那肥硕的身躯。
尽管被粗糙的麻绳捆得像个粽子,却仍努力昂起猪头般的脸,摆出一副虚张声势的倨傲姿态。
他尖声叫道:“苏凌!你。。。。。。你休要血口喷人!就算。。。。。。就算老子真的放了信鸽,那又如何?你。。。。。。你无凭无据,单凭一张不知从何而来的字条,就想定老子的罪?谁知是不是你伪造出来,构陷于咱家的!”
“老子是天子近侍,司礼监秉笔太监!正儿八经的朝廷内官,有品有级!你。。。。。。你不过是个外朝的将兵长史,区区五品官!你无权审我!更无权处置我!我要见萧丞相!我要面圣!”
他越说越激动道:“既然你苏凌不信老子,处处污蔑构陷,这黜置使行辕,老子不待了!老子要回宫!立刻!马上!我要面见天子,奏你苏凌滥用私刑,诬陷内臣!看你如何收场!”说着,他竟然凭借着一股蛮力,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歪歪扭扭地作势欲向院外冲去,态度嚣张疯狂至极。
“回宫?”
苏凌眼神一寒,周身散发出的冷意仿佛让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声音冰冷得如同数九寒冰。
“丁侍尧,你以为这黜置使行辕,是你家菜园子么?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由得你如此放肆!”
他缓缓踱步,身形看似随意,却精准地挡在了丁侍尧企图“突围”的路径上。
“本黜置使,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我,向来不喜欢严刑拷打那一套,太过低级。只要你肯老老实实,幡然醒悟,将谁指使你潜伏于此,目的为何,与外界如何联络,一五一十,毫无保留地交代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