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女儿为救人身陷险境时,他猛地从铺满文件的座位上站起身,话筒差点滑落,只觉得一阵眩晕袭来,眼前发黑,赶紧用另一只手死死扶住了冰凉的木质桌面。
“田书记,您别着急,晓霞同志已经被安全救起,现在在医院观察,生命体征平稳,没有生命危险。”电话那头的声音及时补充了最关键的信息。
当得知是叶晨在千钧一发之际推开了女儿,自己却受了伤,田福军这才长长舒了口气,那股强撑着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走,他缓缓坐回椅子上,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
他想起那个总是沉稳干练、目光睿智的年轻记者,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激。然而身为领导,刚刚接手这边的工作,这里离不开他,他必须坚守岗位,只能强压下立即赶往宝康的冲动,将对女儿的牵挂深深埋进心底。
他立即给妻子徐爱云工作的黄原地区医院打了电话。电话那头的徐爱云正准备下班,白大褂还没脱下,一听女儿出事,听筒里传来她瞬间乱了节奏的呼吸声:
“什么?晓霞她……在洪水里?我……我现在就请假过去!”
徐爱云的工作关系还在黄原,尚未正式调入省城。她几乎是跑着去找院长说明情况,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徐爱云请好假,又匆匆用医院的内部电话联系到儿子田晓晨。母子二人几乎是胡乱塞了几件换洗衣服到行李袋里,便赶往机场,搭乘最近一班夜航飞往宝康。
飞机在漆黑的夜空中穿行,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徐爱云紧靠着舷窗,望着窗外无边的黑暗和偶尔掠过的、地上如星河般的城镇灯火,心中五味杂陈。
她既为女儿的勇敢善良感到骄傲,又为她的安危揪心不已,泪水无声地滑过脸颊。坐在旁边的田晓晨感受到母亲的不安,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
“妈,别太担心,姐姐一定会没事的。您忘了,叶大哥不是一直在她身边吗?他多靠谱的一个人。“
徐爱云回握住儿子的手,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哽咽:
“是啊,多亏了小叶……这孩子,真是我们家的恩人……”
而此时在宝康的医院里,叶晨和田晓霞对这一切还一无所知。窗外的雨声渐渐变得稀疏,转为淅淅沥沥的尾声,持续多日的暴雨终于显露出疲态。
一抹夕阳的余晖顽强地穿透了厚重的云层,如同稀释了的蛋黄,柔和地洒进病房,在洁白的床单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也预示着这场艰苦卓绝的抗洪抢险,终于见到了胜利的曙光。
午后的阳光透过教室窗户,在弥漫着粉笔灰的空气里投下斑驳的光柱。贺秀莲穿着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正踮起脚尖在黑板上演算三角函数。粉笔与黑板摩擦的沙沙声里,突然响起轻轻的叩门声。
年级主任王老师探进头来,眉心拧成个疙瘩:
“贺老师,麻烦出来一下。”他压低的嗓音像一根绷紧的弦。
贺秀莲指尖的粉笔“啪“地断了一截。她跟着王老师穿过洒满阳光的走廊,墙面上“学高为师“的红色标语忽明忽暗。办公室的老式转盘电话听筒搁在桌上,像只沉默的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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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康来的电话。。。”王老师欲言又止,粗糙的手指在搪瓷缸上摩挲着。
贺秀莲接过听筒的手微微发颤。当听到“叶记者为救人受伤住院”时,她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筋骨,踉跄着扶住斑驳的墙面。冰凉的石灰墙皮硌在掌心,话筒从指间滑落,在空中划出惊惶的弧线。
“喂?喂?”听筒里焦急的呼唤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她扶着墙慢慢蹲下,捡听筒的手抖得厉害。阳光斜斜地照在她煞白的脸上,能看到细小的绒毛在光线里颤动。“谢谢。。。”她声音飘忽得像一缕烟,“我这就安排。。。…”